她如意。既然已经把我昭告在导员群里,那我就静等着导员来把我领走,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激怒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和她对峙,而是晾着她。
不理她,等于杀她。
没有表现出她期待的羞愧慌张,也没有求饶,我只是静静地,不说一句话,转过身来,继续听课——尽管此时前排的同学多数已经无心听课,时不时转过脸来看这场热闹。
“我数三个数,你说不说!”后面的人声音更大了,咬牙切齿地威胁。
我不为所动。
“三!”
“二!”
“一!”
“咻!”的一声,我桌兜里的书包被以极快的速度抽出,随后“咚”地被摔在后排的桌子上,那查堂的女老师粗暴的拉开拉链,其中一个拉链走环,掉到地上,她竟然开始当众翻起我的书包!
这个举动让我有些反感,我转身一手抓住自己的书包,凶狠地盯着这个该叫一声“老师”的女人,毫不客气地凶了声:“住手!”
逼得我开口后,她更加得意:“现在我怀疑你根本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为了学生们的安全,我有必要对你进行检查。”
这话说得好笑,既然怀疑我是校外人士,请问她哪里来的资格可以随便搜一个人士的身?手上一使劲,把书包夺过来,麻利地拉上书包,单肩挎上。
“我倒是想问问这位老师,就算我真是校外公民,谁给你的权利可以随意搜我身?”我看着她的眼睛说,语气恢复了平静,“再说了,我如果就是这本校的学生,你又有什么资格可以随便搜身?”
她一时语噎,我抬手指着黑板上面的“教书育人,为人师表”八字精神,不吐不快:“众所周知,A师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师范院校,享有‘千年学府,百年师范’的美誉。可不想A师大的老师,竟是这般‘为人师表’的?今天我若真是个校外人士,可算是看足了A师大的笑话!”
“啪!”
清脆的一声,一个耳光落在我的左脸上。
两百余人的教师瞬间安静下来,连台上讲课的老师都停住了,从她的麦克风里能清楚地听见她倒吸了口凉气。
“你他妈干什么!”诸散应声站起,随手抄起自己的书包朝她脸上砸去,力度不小,她来不及闪躲,向后栽了一截,书包不偏不倚地砸上她的面中,掉落在地后,两条鼻血从她鼻子里留下。
她抹了一把自己的鼻血,指着诸散:“你!你!我是老师!你敢打老师!”
他丝毫不惧:“打了,怎么着?”
有种被保护了的感觉,但我又清醒过来,诸散也是代课,如果太过出头,难免会引火上身。
我拦下他:“谢谢这位同学为我说话,既然老师觉得我威胁到在座各位同学的安全,那我离开就是了。”我忍住自己的顾虑,尽量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跨起包,准备侧身挤出去。
“不准走!拦下她!”那女老师厉声命令两旁座位上的女同学,疯了一般地从后面扑来,伸手抓住了我书包上的挂件。
那挂件是一个符包,里面装的是香火灰和米。奶奶去世时,主持法事的法师将生米倒在熄火的火盆里,发给奶奶的子女们让他们回去煮了吃了,说这是“发财米”,是已故之人对后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舍不得,于是偷偷藏了一点“发财米”,缝成了一个符包挂件,挂在书包上。缝缝补补这么多年,无论换什么包,都带在身上。
“松、手。”我语气冰冷,一字一顿地警告她,脸色冷了几个度,开始恼了。
我越是恼,越是着了她的道,她得逞般的沿着符包的流苏在手指上绕了一圈:“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然后手一勾,想借力把我的书包拽过去。
“嘣、哗嗒嗒——”
符包被扯断,“发财米”洒落在地上。
心脏骤停了几秒,本能地弯腰去捧起,可本就不多的米灰掉在瓷砖缝里,只捧得起小小的一簇。失心地蹲在地上,顿时感觉浑身冰冷,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大口呼吸着。
一股怒火在心中冲天而起。
“妈的,臭三八。”
“你说什么!”那臭三八把手里烂了个洞的符包甩到我头上,“你有胆再说一遍!”
我用手将地上的香灰和发财米扫作一堆,抓在手里,缓缓站起,盯着她,挑衅地重复:“我说,臭三八。”
欺人太甚,那就鱼死网破。
果然,她扬起手,准备再次用耳光来捍卫她的威严。
我盯着她,只要这个耳光再落在我脸上,我就可以开始自我防卫了。
手扬起带起一阵风,巴掌却没有落在我的脸上,被诸散在空中扣住,随后一个后转,那臭三八的双手被诸散一只手抓着,钳制在背后。
“啪”诸散扬起手,毫不客气地在她脸上留下一个掌印。
满座哗然。
那人收了莫大的诋毁,疯了似的挣脱,一双手却被诸散紧紧钳着,动弹不得。只能死盯着诸散放出狠话:“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老师!我是老师!”
我走到她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腮帮子,四指一用力,她的嘴被窝出一个洞,把手里抓着的发财米和香灰塞进她嘴里,然后用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畔低声说:“你刚弄撒的,可是死人骨灰。”
她瞳孔瞬间放大,大惊失色,开始拼命的干呕,眼神里有了一丝乞怜似的求饶。
我满意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住手!”导员从后门冲进来大喊了一声,“张珊、诸散,你们在干什么?!”
那臭三八见了救命稻草般,疯地挣扎掉,躲到导员后面。
“陈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导员问满嘴香灰的那人。
“反啦!是他们要造反啦!”她一改先前那副瑟缩的样,恢复一张嚣张跋扈的面孔,作誓要在我身上找些风头,伸手指着我,挑衅似的问:“你嚣张啊,你怎么不敢嚣张了?”
“怎么,”诸散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陈老师还没吃够?”
“够了!”导员一拍桌子,“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简直是目无尊长!无法无天!”
“什么是法?老师随意翻学生的东西就是法?什么是天?老师随手就可以掌掴学生,这就是天?什么是尊长?毁坏别人心头的信物,挫骨扬灰,这就是尊长?”我反问两位老师,“日后在座的各位当了老师,也记得要效仿陈老师今天的作为,好不威风。”
“你……明明是你违反校规,代课在先,现在在这油嘴滑舌,好像是我的错了?”陈咬牙切齿地说。
“叮——”下课铃声响了,教室里几百余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全都舍不得这趟热闹,
“看什么!下课!”导员吼了一声,等那些看客才窸窸窣窣收拾东西,陆续离开后,他又对我们俩说:“你们两个也走吧,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等我向上级通报之后再找你们。”
诸散着急地说:“可是你根本……”
“诸散,走吧。”我打断他,拉住他的手腕往外走。
一路上,诸散总是一副闷闷不乐不自在的样子,我假装不见,直到出了教学楼,才问他:“你怎么了。”
“你就这么被打发走了!”他气嘟嘟地,“我们都没开口说两句话,他就了解情况了?咱就这么走了,他指不定听那姓陈的老女人怎么瞎掰呢!”
我朝他白了一眼,朝他胸口给了一小拳:“别演啦!走,请你吃螺蛳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