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的是,沐瞿空身殁,全江湖最伤心的竟然是印乐知。
印乐知毒发后仍强撑着挡在沐瞿空身前,导致他中毒最深,几乎是最后一个从毒酒的昏睡中醒来。
他醒来后眼前一片模糊,勉强发现自己在降襄山庄的客房里,耳上唇边的白银坠饰都被取下放在床头,头上裹着浸满药香的绷带。
过去了多少天了?
他摸了摸头上的绷带,脸色一沉。
这包扎手法和第一堂堂主惯用的方式好像。既然他们都来了,这过去的可不止一两天。
他不顾自己还晕着的感官,扯了件外袍就往大殿冲。
无论如何,大殿总会找到人。
大殿里已被收拾干净,做了灵堂,周围潦潦草草地飘着白绫。
沐瞿空已经走了十日有余,前来吊唁的人比前几日少了许多,此时灵堂内只有沐翰韬一人。
哭够了的沐翰韬正跪在父亲的灵位前,俯身在地,闭着眼睛想事情,就听着一人撞了进来。
沐翰韬骇然回头,看到来人后放松了些,但仍紧绷着,问道:“印阁主何事?”
印乐知头上的绷带都被他跑松了些,遮了大半张脸。他道:“你父亲呢?”
沐翰韬皱起了眉:“印阁主何以吵吵嚷嚷,打扰亡父安眠?”
“亡父”二字击碎了印乐知眼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他喃喃道:“死了?没救回来?”
沐翰韬心想,这人怎么说话呢?
没等他出言,印乐知却像是痛极,扯着披散的长发,慢慢佝偻起了身子。
沐翰韬的话卡在喉咙里,倒是再也说不出来。
印乐知无视了他,佝偻着爬到长明灯前,额头抵着木板,五指紧紧扣着边缘,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咳。
沐翰韬都惊了。
亦炎苏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印乐知蜷缩成一团的背影。他登时火起,两步扑上去揪着印乐知散乱的长发要把他拉起来:“你在干什么?!”
沐翰韬没听说天地无一今日会来,被这个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的阴森男子吓得一哆嗦,差点拔剑。
印乐知死死扣着供桌的边缘不肯松手,哑着嗓子道:“天地无一,你放开我,别碍着我和隹云说话。”
沐翰韬:……哦,是天地无一啊。之前推脱有事拒绝与会,避开了这场风波,一副不愿沾上的样子,怎么现在又来了?
和印乐知相比,亦炎苏几乎要被点燃到爆炸:“小乐知,每次爷好话说尽连哄带骗,你才肯喊一声爷的名字。喊沐瞿空的小字倒顺畅得很啊?”
印乐知翻了个白眼。
沐翰韬:“哈?”他听到了啥?
亦炎苏意识到旁边有个围观的,突然狂乱地抽出黑刀,一刀带着万钧之力砸进沐翰韬身前的砖里:“你,出去!”
沐翰韬虽被那一刀吓得一抖,但他初生牛犊,仍硬气道:“凭什么?”
严方任听说天地无一怒气冲冲地往灵堂狂奔后,奉瑞安澜之命,赶紧往这儿来,此时适时赶到,拉着在丧命边缘反复横跳的沐翰韬往外走。
沐翰韬见是严方任,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他们会打扰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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