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戚娘子没工夫多管,招招手:“春芽,你过来听四姑娘吩咐。”说罢匆匆出了院子。
陈瓷笑意分毫不变,与春芽走到一旁细细交待了,这才走出厨房站在外边与元胡一块儿等着。
厨房的人都在忙活,没人管她,元胡不知从哪找了个小杌子,仔细擦干净了让她坐在角落墙荫处。
灶内逐渐传出各种食物的香味,氤氲的热气从里头飘散出院子来,显得热腾腾的。
等了有一炷香时间,戚娘子领着于嬷嬷进来了。
两人都走得很快,戚娘子弯腰赔笑,于嬷嬷脸上严峻得有些过分,立眉竖眼,看起来极为不虞。
陈瓷就在院子里坐着,于嬷嬷也板着脸直接走过,不知是没看到她还是压根不想理会,进来便开始怒斥:“你们究竟是如何办事的?好好的怎么会闹耗子?!这可都是要给主子们吃的东西,连干净二字都做不到你们最好趁早收拾包袱都滚回家!”
秦娘子叫苦不迭:“嬷嬷恕罪,这耗子不知是哪里来的,前两天闹过一回,奴婢们已经一只一只都捉干净了,谁知昨晚又窜进来了。”
于嬷嬷用手点她:“既然已经闹过一回耗子了,你们居然还不把耗子洞找出来堵上,难不成非要酿成今天这局面才知错?”
戚娘子与秦娘子一块站在她面前挨训,半句话也不敢再说。
陈瓷在旁看得饶有趣味,于嬷嬷这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过是一道菜没法做了,按说换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值得她发这么大火?
莫非这胭脂西施乳里头还有什么不为人所道的说头?
戚娘子大着胆子插嘴:“嬷嬷要怎么骂奴婢们都听着,但快到老夫人用膳的时候了,是不是先把该换的菜换上……?”
于嬷嬷重重“啧”了一声:“现在灶上做着的都有什么?要马上能出锅的。”
“这……”戚娘子回头看一眼,“老夫人爱吃的那几样少说也要再有半个时辰……”
“蠢货!”于嬷嬷又骂道,“去请我之前难道不晓得先备好?!”
戚娘子欲哭无泪:“西施乳要在出锅一盏茶内送到老夫人桌上,不能太早做好,待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然晚了……”
陈瓷站起来拍拍下摆,过去喊道:“于嬷嬷。”
于嬷嬷正心烦,回身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见过四姑娘。”可见之前是早看到她坐在那儿了的。
陈瓷并不介意,挂起乖巧可亲的笑:“嬷嬷若是不嫌弃,我今儿早让厨娘蒸了一笼鲜肉包子,据说是燕嬷嬷之前在我外家常做的,味道与寻常的包子不大一样,本想给母亲开开胃,倒是可以先给祖母上一屉。”
“哦?”于嬷嬷看了过来,“是什么馅儿的?”后面这句话问的是厨娘。
躲在后头的厨娘赶紧上前回话:“回嬷嬷,是猪肉馅儿的。”
陈瓷温和地又问了一句:“包子也快蒸好了吧?”
厨娘连连点头:“好了好了,马上就能出笼。”
于嬷嬷便道:“那就拿那屉鲜肉包子。”转身对陈瓷行礼,态度倒比之前和气了些,“老奴先谢过四姑娘了。”
陈瓷笑了,用手虚扶一下:“嬷嬷实在不必谢我,只当是做孙女的为祖母尽一点孝心。”
要谢,就谢从前那个居心叵测不怀好意的你自己。
早膳后不过半个时辰,陈老夫人病倒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陈府,连远在西南角的沉香苑都听到了风声。
陈大老爷亲自出府去为母亲请御医,查清病因后才知道原来竟是因为误食了蟹肉,导致全身发起斑点红疹,看着可怖至极。
负责老夫人吃食的于嬷嬷被陈大老爷迁怒,拖出去打了十个大板,一时之间老夫人面前的红人于嬷嬷要失势的传言如秋风一般在陈府下人间卷起。
与其有宿怨的不知道在背后笑了多少声。
而此时趴在床上假装昏迷的于嬷嬷却翻来覆去也没想明白,老夫人不能食蟹一事只有自个儿跟她知晓,连陈老爷子和亲生儿子都不知情,因着老夫人小时候曾发过一次病,后来视此为隐疾,不愿意让他人知道,所以才特地让她每餐都亲自去厨房吩咐菜色,避开螃蟹这个食材。
只是怎么这么巧,刚好在她缺一道菜的时候四姑娘就送上了那屉包子呢?
若这是精心策划,那背后之人的心计也太过可怕。
她并没想过是陈瓷有意下的套,在于嬷嬷眼里,三夫人与四姑娘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连威胁都谈不上。
臀部疼得她浑身冒冷汗,如枯松般的手紧紧抓住褥子,于嬷嬷咬着牙,在心里盘算要如何将背后阴自己之人揪出来抽筋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