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也颇劝了她几回,道:“小姐怎么也这么莽撞,凭是谁呢,大早上去说这些话,再好性的人也没好脸色呢。”
林黛玉只道:“我何尝不知呢?只是既知道有这个风险,总想着早些告诉外祖母,让她早做防范罢了。外祖母不管听不听,总之我是问心无愧。”顿了顿,又道:“总归这次也是我不对,说的话的确不大好。我给外祖母抄些经书吧,给她老人家赔罪。”
只是到底自己红着眼出了贾母的院子,这些日子不想见人,去应付四面的猜测与询问,到底还是不愿意开院门。
果然,自林黛玉命闭门那一日起,荣府几位小姐少爷来拜访,没一个不被拒之门外的。
贾母听了,原还觉得是自己说重了,玉儿的心到底是好的。只是一看这情状,心里觉得是林黛玉怨她,倒将一颗怜惜之意稍减了减,想着自己也不能一味俯就,好歹晾一晾,让玉儿也懂一些场面上的规矩,凭是谁呢,大早上也不能去说这样的话,好歹知道些,以后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于是,暂打消了让鸳鸯代自己去找林黛玉的想法,打定主意过年时再问问玉儿可有什么感悟。
贾府的下人惯是见风使舵的,见春竹院不如之前受宠,就有那起子不知好歹的人想要以次充好,把林黛玉的上等供应换了次的,自己却去外面卖几个钱。这一倒手,能拿到的可是不少。
然而,王熙凤素来是与春竹院关系不差的。一来,她们离得不远,交往也多,素日里是熟了的;二来,林黛玉只不过是与老祖宗赌气罢了,最迟不过过年,必然会好的;三来,春竹院的大丫头白鹭与自己投缘,也肯拿话劝自己。更别说刚入府时林家就明言供应都从自己家带来的银子里出。因而,此次得知此事,王熙凤当即抓住了,拔出萝卜带出泥,可是狠狠的收拾了一帮子惯犯,倒将素日里用来采买的银子省了不少——因这些人往日里欺上瞒下,都是做熟了的,光采买这一桩,不知能从主子那里得来多少好处!王熙凤便命人去搜了这几家子管着采买的人的家里,金银之物的积攒,倒不像是下人了,只怕是比寻常□□品的小官日子过得还富裕些。
王熙凤往日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下人有克扣的,只是让他们做事,给些好处也就给了,些许小钱而已。竟是没料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这是看着主家信任,就把主家当傻子蒙呢吧!把这些他们贪墨来的财物都归入公中,又将这几家人都撵出府去。这次她真是气狠了,凭谁来求情都没给面子,府里人见主子求情都没用。一时间,倒是都将小动作且收了收,又将往日的账面好歹抹平了。
王熙凤警告了各处管事一通,又查了一回账,见账面上没什么大问题,知道这是抹平了,要么是一直就是好的。倒也没再去追究。这次撵出去的几家人很有两家是面子大的,为着撵他们出去,王熙凤这两日已受了不少气。这会子也不愿再闹大,心里想着千万不要再让自己捉住把柄才是。不然仔细着他们的皮。
果然,凤姐料的不错,不过刚小年,老太太就憋不住了,命鸳鸯去叫林黛玉过来说话。见林黛玉早已知道自己说话时机不对,且还给自己抄经祈福,那一点不满顿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祖孙两个就此恢复和睦不提。
除了这一桩事略引人注意些,因过年不过依荣府旧例,无甚大事可记,此番不表。
却说这一日,因凤姐来了小日子,故将贾琏赶去了外间睡。她自己因身上不爽,在床上半日也未能睡着。心里又盘算着以后可是得好好收拾一番这府里的下人才是。
以后若是分家了,自然是自己家拿大头的,若是公中的银两被这样贪墨了,损害的可是自家的利益。
又不由得想到白鹭说“你们家倒是事事听着二房的”,老太太的态度还真的是,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宝玉,若是将来......
心绪繁杂之间,竟见秦可卿晃晃悠悠的从门口走了进来,面色红润不说,竟然半夜了还是盛装打扮过了的样子。王熙凤不由得奇怪:“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秦氏道:“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归去了的,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来,想着跟别人说都不管用,只有跟婶子你说了,才成的。”
王熙凤道:“有什么事,说了就是,你身子还不好,说了就早些回去歇着吧,这大晚上的,也不怕累。”
秦氏微微一笑,竟是说不出的风流别致,妩媚动人,较之往日,更胜出十分来。她说道:“婶子如今瞧着我们府上,虽是权势鼎盛,将来又有一桩天大喜事,只是富贵总如云烟散,总是要为后事着想的。宗族之事,一在祭田,二在族学。若是这两桩事可做好,咱们家不管将来如何,总是有退路的。还望婶子应了我,好歹也是为咱们府上留个后路吧。”
王熙凤恍恍惚惚的应了,正要多问她几句,忽听得有人叩门道:“东府的小蓉大奶奶去了!”
王熙凤猛然惊醒,当即被吓出一身冷汗。此时再想刚刚的几句对话,颇是惊疑不定。那几句话,与白鹭话里透出来的意思何其相似!
再者,刚刚那竟是秦可卿将死而未去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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