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掀开帘子,进了屋,只见老太太着秋香色通袖袄,下配橘红色马面裙,外罩着墨绿圈银的比甲,如往常一般端坐在正中的榻上。
见他进来了,贾母挥挥手让一旁伺候的丫鬟们都退下。
贾琏这才上前来,给老太太行礼问安,道:“孙儿给祖母请安了。祖母这些日子可好?”
贾老太太笑呵呵的道:“都挺好。”
话锋一转,道:“你林妹妹没跟着你一起回来?可是姑爷已经大好了?”
贾琏满脸喜色道:“许是见了表妹,姑父心情大好,身子就渐渐的好了起来,还说要把表妹留在家里,不让上京来了。”
贾母闻言,倒是不觉奇怪,玉儿既然没来这里,林如海肯定是没事的,不然也不可能一个人留在扬州。
她心心念念的,其实是林如海的看法,便急切地问道:“如何?我在信里写的事情,姑爷是怎么说的?可答应了吗?”
贾琏故意做出一脸为难的样子来,道:“祖母,不瞒您说,姑父瞧着是有意从林氏宗族里过继一个嗣子过来,那林家可就有人支应门庭了。”
“况且......况且林姑父自己是个探花,又能做盐政这样要紧的官,祖上又是有爵位的,眼光可高了。我听着,林姑父话里话外嫌弃宝玉没学问呢,明说了要是表妹及笄之前宝玉能考中秀才,才许提这回事。我看,姑父这一关就不是好过的,还是给宝玉另寻人吧。”
贾母听了,抑制不住的愤怒道:“这个林如海,还敢嫌弃我家宝玉!宝玉以后可是有大造化的!当初求娶敏儿时说的多好听,如今敏儿去了,就是这样的态度!”
“以为他林家有多能耐似的,林家如今还有几个人?眼光高,我倒要看看他要给玉儿寻个什么样的人家,可别到时候又求着想与我家结亲才是。”
贾琏只一味笑着应是。
贾母也觉得跟他说着没意思,又道:“也不知他把玉儿留在南边作什么,家里空落落的没个人,没得把玉儿带的小家子气了。女孩子家就是要多与人交际,以后当家做主才会不胆怯,他一个男人家,懂得如何教养女孩子吗?玉儿先前就是给他带的了,整日里一有空就捧着书读。女孩儿家识得几个字就罢了,又不去考状元,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贾琏笑道:“我瞧着表妹的样子就很好,与寻常的姑娘们不同。再者,敏姑姑不是也识文断字,各式各样的书都读过吗?说不定表妹是像了敏姑姑。”
贾母听了,默然一会,道:“许是有的,敏儿在闺中的时候就爱看些书,旁的也未见她有什么爱的。这也罢了。”
又看向贾琏,道:“你表妹住的院子,看着别让人收拾了,一应东西都不要动。将来万一玉儿要再来,就还让她住那里。院里的丫鬟留两个看屋子,其他的就派到咱家三个姑娘那里吧。一个个越来越大了,怕人不够使。”
贾琏正色应了,见贾母没什么要交代的样子,就告了退。
鸳鸯见贾琏出了屋子,方才掀帘子进了屋,坐到脚踏上轻柔地给贾母捶腿。
贾母叹一声。道:“你说林如海是怎么想的?论亲戚,现放着两个玉儿是姑舅表亲,这是敏儿的娘家,老二家的是她舅母;论人物,两人都是那么样的样貌,又是青梅竹马彼此相处过的,脾气也相投;论门第,国公府第难道能算埋没了玉儿?再者,宝玉是个有来历的,将来肯定有造化。”
“他竟然看不上?可别因他误了玉儿的前程。我的敏儿就这么一丝血脉留下来,我还能害了她不成?真真是个脑子缺根筋的。”
鸳鸯笑笑道:“您是林姑娘的外祖母,自然是盼着她好的,林大人是林姑娘的父亲,焉有盼着她不好的?只不过您是想着把林姑娘往家里带,林大人那里可是要把林姑娘送出去的,只有这么一个如珠如宝的女儿,想到送女儿出门子,有些烦躁也是有的。过两年再说吧,反正眼下都还小着呢。”
贾母听了,抚掌一笑,道:“正是这个理。当年他来求娶敏儿的时候,国公爷也是百般看他不顺眼,想必他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过几年等两个玉儿都大了再说吧,也让他看看咱们宝玉到底好不好。”
这边是其乐融融,那边王夫人可是发了好大的火。
她满心挑剔林黛玉,觉得她身子单薄,为人又不随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把她跟宝玉凑成一对。谁知听了周瑞家的学的林如海的话,知道林如海是不支持老太太的想法的,她竟又生了气。
凭你林如海再怎么学富五车,凭你再怎么少年得意得中探花,竟敢看不上宝玉,说宝玉还没那个林丫头懂得多!你一个探花说这话也就罢了,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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