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周小文是高一转学到镇上的。

    据说他妈癌症去世，后来，他爸带着周小文搬回了老家。

    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余姚和他没有任何接触，只一个人在路上走着的时候，会听到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周小文，或者在篮球场上听到哪个声音在喊周小文传球。

    他们本该是没有交集的人生。

    第二次周小文找到余姚，是他通知了余姚彼此爸妈关系的第三天。

    “你确认了？”他站在操场门口，堵住了余姚。

    “你想做什么？”那天正好是余姚班里负责打扫操场，她手里抱着苕帚充满敌意地看着周小文。

    “我妈生病之前，我爸出轨了。”周小文总是在给余姚传递她无法想象的信息。“后来，我妈查出生病，打算和我爸鱼死网破。那会儿，我爸长久不回家，我妈就在电话里说要自杀，他回来了，我妈拿刀冲过去，但是没成功。”

    余姚深吸一口气。

    “我看到了全部过程。我妈住院后，那个女人来医院看过，可能是看她太可怜了，后来，我爸就回来了。我妈死了以后，他也没有再和那个女人联系。”

    余姚看着他白净的脸上透露着关于往事的悲伤。

    “我本以为，没有妈妈，我还能有个爸爸，虽然不靠谱，但我至少觉得，他能留在我身边。”周小文放在铁栅栏上的手紧握了一下。“但是他和你妈在一起，一切就又不一样了，他一定会走的。我可以接受他再找别的女人，但是她不能带走他。”

    余姚一下子明白了。

    “对不起。”她脱口而出，虽然她知道事情不由她控制，但她还是道了歉。

    她不是没有去找证据。她在罗淑洗澡的时候翻过她的包，也在第二天试图跟踪她，但是一无所获。而且，余姚心里是恐惧的，尽管她对罗淑是抗拒的态度，但潜意识里，她知道“爱之深，责之切”这个道理。

    她更无法开口去质问罗淑，她甚至希望她永远不知道这件事，那样，似乎就不会面对家庭危机，也不用思考她对罗淑的感情了。

    “我知道了。”周小文听闻余姚的道歉，反而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而学校大多数人看到了两个人有着近距离的交谈。

    虽然后来周小文再也没有找过余姚，但她却忘不了那天的对话，她每天早晚和罗淑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看着罗淑精致的妆容，她没来由的恐慌，

    她也曾假装无意识地试探过罗淑：“嫁给我爸你后悔吗？”

    罗淑正在沙发上叠衣服，被这话愣了一下。她扭过头，对余姚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一天天想什么呢？马上就高考了，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余姚看着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如果有个人对你很好，你会离开爸爸……离开我吗？”余姚步步紧逼。

    “你这孩子，净乱说话。”罗淑嗔怪道，却没有直面她的问题。

    余姚觉得，周小文说的，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