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就好好破案吧,警察同志。”
在李魄初步得出一些结论后,我感到久违的放松,至少之前一直绷紧的神经能够松弛下来,坦然面对曹可的死。虽然整件事和我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或许因为她衣柜里的那张照片,因为被胶卷长久记录下来的瞬间的温馨,我总会不自觉得因为曹可难过。对于这座肮脏的城市而言,她是失足女,是阳光下的污点,是必须躺在暗河里的废墟;然而在乡下某个拮据却整洁的家,仍会有亲人盼着她健康幸福,衣锦还乡,生儿育女。
“这件事基本可以认定是刑事案件,事态严重,我打电话叫同事过来”,说着李魄摘掉塑胶手套,小心翼翼包裹好,然后从口袋里摸出电话。
“你在这里等他们过来吧,没我什么事的话,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客车应该还有”,我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午夜十二点,我正好搭末班车。否则等下一大帮刑警过来,个个膀大腰圆生龙活虎,我再想抽身就困难了。
“没事,等下我开车送你回去。你可是我开棺的证人,也是我的——嗯,玄学顾问。”李魄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神却像鹰隼般光彩,不知因为嗅到了罪恶的味道,还是在考量我与尸体关系的深浅。糟糕,言多必失,他不会反过来怀疑我吧,这个卸磨杀驴的男人,无情无义的笑面虎。
“那个……我自己也可以,我胆子很大你也看到了,我先……行吧。”我试图辩解,却感觉自己越描越黑,只好乖乖闭嘴。天空看不见一丝阴云遮蔽。临近午夜的月亮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放肆,周遭明亮的几如白昼,像增加了噪点的黑白照片。现在这种情况,敌强我弱,实力悬殊,还是按兵不动最为保险。
“嗯”,他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我的选择,“你要是累了就坐会儿,可以坐我衣服上。我打个电话就过来。”说着他脱下外套递给我,拿手机向墓地更深处走去。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焦虑里,根本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接住了他的外套。还让我坐一会儿,我坐哪儿?坐别人坟包上?我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在附近找了个低矮的墓碑,靠坐在上面。“对不住了住在这儿的兄弟,虽然你已经进入轮回体验来生,但你的墓碑仍坚挺在这儿,为我做出最后一点贡献。”
李魄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来回踱步,看样子的确是在打电话。我抱着他的外套坐着,感到无所事事的空虚,又有无力应对的焦虑。这个男人和我以为的并不一样——就像他对我的认知产生过偏差——我第一次在电梯里还以为他不善社交,没想到他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我以为他是个正直到过头的铁憨憨,没想到他还有我看不透的精明。我无法通过他的表情分辨出他的用意,他保持着他的沉稳、正直和谨慎,但同时又狡黠、温柔与善意,我实在捉摸不透他下一步的计划是真的把我送回家,还是把我送进警察局。
不能否认,我的确嫌疑很大,知道曹可事件太多的关键,怎么看都不像个局外人——但我真的很无辜啊,谁让我有超能力呢。我看着他,他也遥遥地看着我,就像在监视我一般。我想象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坐上警车后,他就无情地用手铐铐住我;警局里大灯一照,他就会发现我是个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的无业游民——我只好被迫在警察局坐到天亮,靠“隐身术”逃过一劫——
我又没做“贼”,怎么就这么心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