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准原本对吴管事印象不佳,可如今却如亲人。
为何?
只因喜钱给的沉,包裹准备的多,驴都挂不下。
厚道人啊!
算不准感叹,又怕人家反悔,想赶紧跑路,可惜又被老夫人留了下来。
无奈只能回转。
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这次老夫人是在院内正厅接待算不准。
虽说两鬓斑白,一双眼睛有些浑浊,但是眼神却是精明锐利,一身华服,满头贵饰无一不在昭示身份的不凡。
此时的老夫人竟比初见更让人不安,算不准一时心里有些打鼓。
“来,快坐下,在姑祖母这不用拘束!”老夫人神态不变,说出话来却极为亲切和热络。
“见过十一娘了?”
算不准当然不会觉得老夫人的亲切是真的亲切,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回话。
“回老夫人,见了。”
“见了就好,十一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以后想几句话都难了。”
“十一娘和英娘都是苦命的孩子……”
“唉……”
老夫人眼泪婆娑。
“十一娘一直念叨着,想见见英娘,可造化弄人。”老夫人用手帕拭了拭泪,又道,“英娘嫁到金陵,我自是欢喜的,想着两姐妹能见上一面,可是十一娘病得重出不了门,英娘又不肯来……”
“唉!现在好了,不能见英娘,让十一娘见见英娘的夫郎,也算如愿了。”
算不准不敢插话,老夫人说得太煽情,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唉……十一娘……”老夫人边叹气,边飙泪。
算不准真看不下去了:“老夫人不必如此,等十一娘病好,我把英娘请来便是。”
“你啊!十一娘是你表妹,称呼怎如此见外。英娘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她,是个好孩子……可是……唉……”
“我虽外嫁多年,可和曹家一直亲密,未曾断了走动……”
“英娘自嫁来金陵,我便时常叫人去请,可惜那孩子倔,不肯认我这姑祖母。”
“现在好了,有你缓和关系,以后常来走动,就把这当英娘的娘家。”
“等过节我儿回家省亲,老身也给你求个差事。”
“既然你一心卜算之术,这金陵就太小了!”
“长安可不是我们这小地方能比,这太常寺卜师之职也不是不能想办法。”
说了这么多,老夫人终于停住,看向发呆的算不准。
而算不准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老夫人说的话,他完全听懂了,也听愣住了。
也见识到了,什么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利益诱之。
这老夫人真不简单,自己还有拒绝的理由和能力吗!
“老夫人太客气了,兰表妹现在这样,我也忧心得很,只可惜只会这占卜之术。”
老夫人笑了:“无妨,无妨,听下面人说,你在十一娘那卜了一卦,这玄学老身也是好奇的很。”
如果几句好话,一堆空头支票就让算不准全盘托出,那就不是算不准了。
“姑祖母有所不知,我这阴阳通神术,极耗寿元,如果再泄露天机会遭天谴,这······”
见算不准不改口叫姑祖母,老夫人心里明镜一般,大袖一挥:“都是自家人,侄孙女婿这么大的牺牲,姑祖母怎能不心疼,就是可怜十一娘那丫头。”
吴管事早在一旁等候,见老夫人挥袖立刻让门外的丫鬟进屋。
只见那丫鬟在算不准面前放下一托盘,后退离去。
吴管事走近揭开红绸,露出两锭金元宝闪烁金色光芒,晃得算不准眼晕。
算不准第一次见到黄金,激动不已,悄悄掐了自己大腿方才淡定。
上道,太上道了!
他本来想要个几百个钱就算大手笔了,可没想到老夫人出手这么阔绰。”
“姑祖母这是折煞晚辈,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侄孙婿出世入世,讲究济世救人,这自家人更是不能袖手。”
“姑祖母……你这……真是太见外了……”
“唉……”算不准长叹一口气,一副云淡风轻做作模样。
“长者赐,不敢辞,我也就勉为其难了。”
也不见算不准出手拿,只是大袖拂过,托盘上干干净净,连那块红布都没给留下。
“这就对了嘛!”
“都是一家人,见外就不好了。”
算不准收了钱,老夫人不再废话,喝起茶来。
“姑祖母实不相瞒,十一娘·····”
算不准这是让老夫人接话呢,要不然这话也说不下去了。
“唉……”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眉眼间的愁绪挥之不去。
“说吧!我已有准备,也该听听实话了。”
老夫人拿起一颗药丸吞下:“说!”
既然老夫人这么坚定,算不准也不故弄玄虚。
他起身弄弄袖子,行了一礼,抬头看向老夫人沉重说道:“七天……”
听到此话,老夫人身子晃了一下:“继续说。”
声音还很平稳。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会留一线生机……”
“兰表妹的病,从卦象来看,并非先天……”
“兰表妹寿元未尽,但结果如何,只看天意。”
“还有七天……”
“姑祖母,告辞。”
“慢!”
老夫人突然站起身,那眼角的泪水已然挂不住。
“还请先生指条路。”老夫人并没有再叫算不准侄女婿,而是用了尊称。
“老身放不下那孩子。”
算不准迟疑片刻,终是有些心软,说了句“茅山”,便不再多言,匆匆离去。
再说下去,算不准能不能享受那两锭大金子带来的荣华富贵还不好说。
“师父,你这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不多待一会。”
算不准抬头看看时辰,这都小半天了,还快?这二呆子定是占了好处,乐不思蜀。
“有没有眼力,没看到师傅牵驴呢!”
“还不接过去,这是袁家准备的厚礼,掉一件我揍死你。”
秦侩刚刚还没注意,现在一看激动得嘴都笑歪了,赶紧接过缰绳。
“表姑爷来一趟,也不容易,老夫人传话,可以在这多住两天。”
吴管事送算不准出了外宅,想要挽留,可算不准是待不下去了,这老夫人太贼。
古人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一点没错。
“请回转老夫人,在下许久不曾回家,家中俗事繁多,还请老夫人见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管事也是明白人,让人送算不准师徒出了门。
“师父,怎么不在袁家蹭一顿,这大包小包不说,还攀上亲戚了?”
驴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没法坐人,算不准只能陪着秦侩走路。
“你回家一趟,把东西送回去,再看看家里什么情况,今晚你就住那边,不要来找我了。”
秦侩摸摸脑袋,有点不解。
“那师傅,明天我去哪找你?”
“醉仙居。”
算不准话还未说完,秦侩便激动地嚷嚷起来:“师父,我也要去。”
“插什么嘴!”
算不准一巴掌打在秦侩脑袋上:“我话还没说完呢!”
“醉仙居后巷有个棺材铺,再往前走,有个荒宅你知道?”
“师父,那地方我们不是翻墙进去过吗?虽说荒了多年,样子还是不错的,听说以前是举人家的宅子,可惜全家都死绝了。”
算不准点头道:“对,就是那。”
“师父,你说那干嘛?”
“今个在袁家,我灵机一动,让吴管事去官府打了招呼,把那宅子盘下来。”
“袁家二话没说同意了,而且价格很是便宜。”
“这样,我等会先过去办手续,稍作收拾。你明个自己过来,这事不要跟家里人说,特别是那母老虎。”
“师傅,母老虎是谁?”
算不准一巴掌又刷了过去,这次秦侩有所准备,逃了魔掌。
“知道,知道。”
秦侩不敢再开玩笑,独自牵驴走了。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这购宅子本是千难万难不可能的事,而且还是带阁楼的宅子,可袁家一句话就给办了。
这宅子说偏也不算偏,说不偏吧,周围也就这一个宅子。
宅子离城墙不远,后院是秦淮河河道,前方不远就是坊市,位置绝佳。
依山伴水。
可惜这里常年闹鬼,无人敢靠近,算不准敢买的原因就是,他曾经来过,并未发现什么离奇诡异事件。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不把袁家便宜占尽怎么能罢手。
算不准掏出钥匙,门上的锁常年无人打理锈得快断了。
最后不是钥匙开的门,而是破门而入。
现在算不准跟袁家沾了点亲也算有些背景了,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进了大门,这院内居然没什么杂草,算不准不但不觉奇怪,还很满意。
“不错,真不错,除了锁锈死,其他都完好无损,倒是占了大便宜。”
“啧啧……家中居然还有井,不错。”
“真是大便宜啊!家中家具都是全的。”
“发了,发了!”
“居然还有古琴,好东西,应该值钱。”
“这破伞这么不扔,还能用吗?”
“居然如此多女子之物,等有空研究下。”
“这小木马不错,以后到是可以给我儿子留着。”
东西太多,算不准都快看不过来了。
他眼冒金光,四处打量,看啥,啥满意。
瞅啥,啥顺眼!
“以后我算家也算有基业了,再生几个举人儿子,弄点丫鬟陪床,开枝散叶,那我死后见了祖宗也是面上有光。”
算不准哈哈大笑,可惜这院里惊不起一只鸟。
这宅子还算干净,屋里连蜘蛛网都没有,到是省了算不准很多功夫。
被褥、衣服什么的,算不准拖到后院烧了,这些死人的东西算不准怕晦气都没敢要。
其实是不能用了,味太大!
他死人身上都敢扒衣服,算不准哪怕什么晦气?
也就说说而已。
秦侩不在,算不准一人落个清净,屋内一应俱全,灯油都很充足。
站在阁楼走廊上,低头见秦淮河,抬头远眺有高山。
算不准躺在走廊上惬意无比。
忽一阵凉风吹来,带走了夏日的炎热,犹如冰风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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