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溪方才端着茶水来到门外,碰巧听到屋中谈话,听到姚夫人弑夫夺位的话,终是沉不住气了。这些年她在府外,虽常年在后院修养,可偶尔也会在院中散步,时有听到大堂有人议论此事,多少次都想冲上去与那些多嘴之人辩驳清楚,可自己一奴的身份,怎敢示人?今日听到自己的恩人如此问,自是不愿恩人也误会了自己曾经的主子,竟失了规矩,直接破门而入。
进门后才发觉自己这般失礼又有些羞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娘,外人根本不知其中情况,夫人不仅没有弑夫,而且还为了救姚大人差点丢了性命!”
“彩溪,不必说。”姚夫人说道。
“夫人,这么多年你一人背着罪名,不累吗?”彩溪红着眼睛问姚夫人。见姚夫人没有说话。彩溪又看着妫瑶泠说道”姑娘,夫人对大人的心意,从小如此,外人不知但小的看得清楚。姚氏与夫人本家长勺氏世代交好,大人与夫人指腹为婚,青梅竹马。夫人能嫁给大人不知有多开心!大人与夫人心意相通,当时不知有多羡煞旁人。可自大人编写那个什么图,府中便变得不安,夫人在府中为大人不知挡了多少刀,杀了多少前来行刺的人。却不料千防万防还是中了计。”彩溪擦着眼角的泪花继续说道“夫人待我甚好,而我却大意了,若不是我信了那贼人,夫人也不会中毒,都怪我!”
“彩溪,我说了,此事与你无关!”姚夫人说道。
“夫人……夫人虽如此说,可彩溪……”彩溪说着哭得更是厉害了“那贼人在夫人最喜爱的糕点中下了药。我却日日将糕点拿给夫人,我成了贼人的刀!都怪我……小的自小在夫人身边,夫人仁厚,有好东西总会分小的一些,夫人对小的如此,小的却害了夫人……”
“别说了彩溪……”姚夫人说道。
“那夜……那夜夫人小产,才知中毒,贼人见机会到了,便对大人与夫人动手,夫人拖着虚弱的身子依旧护在大人身边,为保大人身中数刀,我与府内护卫虽托住一部分贼人却还是没保住大人……长勺大人带人赶来却为时已晚……”彩溪缓了缓又说道“世人都说夫人弑夫,却不知夫人为姚大人付出多少心酸……姚大人体弱,夫人的兄长长勺大人说那以后让家妹保护他便是,一句玩笑话,夫人便记挂于心。在府中时,天未亮便开始习武,别人挑两桶水上山,夫人就挑四桶,别人站马步一两个时辰,夫人一站便是半日,无论冬天多冷,夏天多热,夫人都不曾停过……都知夫人剑术一流,却不知夫人这般努力只是为了保大人平安……”
“别说了……”姚夫人深吸一口气……眼上微红……
“夫人……”彩溪早已泣不成声。
妫瑶泠这便明白了,彩溪得知自己身上的毒已解,定是将此事告知了姚夫人,姚夫人大概也是猜到这解毒之人八成就是妫瑶泠……这便来了……只是没想到这姚夫人语上刻薄待人冷漠,竟是个有情有义的?
妫瑶泠轻叹一口气,又是想来与姚夫人虽不算熟识,可那几日与姚夫人相处也觉这姚夫人似是不像世人口中所说……原本的确有些担忧,会不会救错了人……今日又听这彩溪一说,心头的石头也算是彻底落了下来。
也是明白为何世人如此说,姚夫人却从未辩解。想必依这姚夫人的性子,是根本不在意那些蜚语。世人口中的她非她,那又与她何干?
“姑娘……”彩溪望着妫瑶泠说道“还请姑娘救救夫人……”
妫瑶泠一笑,姚夫人一直寻她,看样子不光是为了还她一人情,想必是想让妫瑶泠将彩溪也一道救了,这彩溪自是不知姚夫人毒已消,这便趁我没走,把主子请了来。这一主一仆还真是有意思。妫瑶泠扶起一直跪在地上的彩溪,说道“你还需多休息。”
“姑娘……”彩溪站起身看着妫瑶泠又看向姚夫人,说道“那夫人她……”
“放心……”妫瑶泠一笑,说道“你且去休息。”
彩溪看妫瑶泠没有拒绝心中安稳许多,又看姚夫人似乎有话要与妫瑶泠说,便说道“那彩溪先行告退。”
待彩溪离开,妫瑶泠关好了门。身后传来姚夫人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谢……谢……”妫瑶泠看着姚夫人憋红的脸有些想笑,想必以这姚夫人的性子,谢谢这两个字平日里八成说不出口。
妫瑶泠坐在姚夫人对面,将她面前杯中的茶水倒满。
“你看我作甚?”姚夫人看妫瑶泠盯着她,脸更红了。
妫瑶泠轻声一笑“不必言谢。”心中觉得这姚夫人有些意思。
姚夫人低下头,喝着杯中茶水,眼睛竟不知该往哪儿放。
左顾右看见桌角下有一布片,弯身捡了起来“祭旗?”
妫瑶泠放下手中茶杯“你认得这东西?”
“自然认得。可你为何有这东西?”姚夫人问道。
“这是何物?”妫瑶泠竟没想到,自己日日寻这东西来历均未果,这姚夫人竟认得。
“祭旗。”姚夫人说道,看妫瑶泠没明白又说道“祭天祭地祭祀所用的祭旗。”
“祭祀?”
“正是。”姚夫人说道“我虽不懂祭祀细节,但在邢贞人那处见过此物。”
“邢贞人?”
“我朝大祭司。”姚夫人说道“你竟不知此人?”姚夫人看着妫瑶泠茫然的样子又说道“你莫不是刚从山中出来吧。”说罢又是打量妫瑶泠一番,冷冷一笑说道“看你样子倒也像。”
“……”
“你怎会有东西,私自藏匿官家之物可是要被杀头的。”姚夫人说道。
“捡的。”妫瑶泠说道。
“你捡这东西作甚,不能吃不能穿。还是找一处丢了好。”姚夫人将那祭旗的碎片往桌上一扔,也不再看那东西。
妫瑶泠拿过那块布匹“嗯”了一声。心想道,看样子得进那王城一趟了。
姚夫人看妫瑶泠拿着布匹发呆说道“看你整日住这客栈,亦是没住处?若如此,不如去我府中如何?”
“不去。”妫瑶泠说道。妫瑶泠心想,在这客栈中每晚出去亦不会有人知,若是到了姚夫人府中,哪得如此方便。
姚夫人一听妫瑶泠回答如此利落心中不悦,想来这姚夫人如此桀骜,身边均是惟命是从之人,哪有这般拒绝她的?
姚夫人重重的放下手中杯子“别以为你救了本夫人,就能这般嚣张。”
妫瑶泠抬眼看着姚夫人轻声一笑,一副“就是这般,你奈我何?”的模样。
若说姚夫人方才脸红是因羞涩,此时脸红定是被这妫瑶泠气得。
“好,那你日后最好别来有求于我。”姚夫人说罢起身离开,气冲冲的开门下楼。楼下自是一片嘈杂之声。
“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睛统统挖了喂狗。”姚夫人怒斥。楼下顿时鸦雀无声。
妫瑶泠握着手中的茶杯抿嘴一笑。心道,虚张声势。
亥时,妫瑶泠从房间一跃而出,向着王城的方向奔去。
站在城墙上感叹道,这王城就是王城,果真气派。虽已亥时,这城内廊中依旧灯火通明。城中几处楼阁在夜中亦是明亮。妫瑶泠轻叹一口气,今日竟忘记问这大祭司所在何处了……想罢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多间屋舍得找到何时?
妫瑶泠隐藏身形,在这城中走了半天,也没找到大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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