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都地处东南,人丁兴旺,商贾众多。
扬都城的县衙,一扇高丈余的朱红大门朝南开着,进门处,照壁洁白,如同羊脂玉石雕琢一般。
扬都县衙有两座公堂。
宽阔空旷的外庭院中,气派庄重的那座,叫大堂。
外庭院常年冷清,就只有一左一右两棵参天的水杉杵着,树干光秃秃的,像是宣示官家权威的旗杆;
大堂煞气较重,专断些杀人放火的刑案官司。
外庭院以北,走过一段石砖铺成的过道,一道挂着油纸灯笼的灰石拱门后边,便是铺满了青石地砖的内院。
内院虽小,却远比外庭院温馨不少,墙边种着芍药、牡丹、海棠、兰花,正中央的假山池中还有几株荷花含苞待放,又有青竹汲水,生活气十足。
一栋比大堂稍矮的公堂正坐落院内北侧,便是二堂。
二堂内专打民案的官司,尽是些解不开、绕不清的邻里乡亲、家长里短之事。
二堂堂上。
苗芒将猫捧在眼前,想用这法子遮一遮林欣儿的视线。
一转头,却见花桨在一旁对他龇了龇牙,一脸的鄙夷。
苗芒冲她牵强一笑,连连摆手,请她赶紧审案。
苗芒也弄不懂今天怎么如此丢人。
又不是没见过好看的女孩子,至于这么不堪嘛!
他哪里知道,当初在京城时,不知有多少的王孙公子,踏破了绣春楼的门槛,一掷千金,为的便是能见林欣儿——这“色艺双绝”的名倌一面。
哪怕只是能被她远远瞧上一眼,就够出去跟人吹嘘好几天的。
她这眼波传情的功夫,纵是勾栏中的老手、瓦舍里的熟客,也情难自持,更何况是苗芒,这个憨直的少年郎呢?
林欣儿偷看了李平一眼。
一年多前,她得知了表哥的消息,将毕生积蓄都作了赎身钱,离开了绣春楼。
在踏出绣春楼那一刻,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有一日,会再次擦上厚厚的脂粉,重新画上艳妆,用上这媚人的眼功,来对付这个昏官。
只是不知今日能有多少成效。
花桨轻咳两声,轻快得道:
“你没得罪我,请你来,是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完了呢,自然就会放你走。”
林欣儿看了她一眼,不觉心中大奇。
没想到差人抓她的县令夫人,竟然只是个二八年龄的黄毛丫头。
她还原以为,县令夫人是个如李宝钏年纪的难缠妇人,此时心中不免有些轻视,但还是面上不变,柔声道:
“夫人请问,若非私事,奴家自当相告。”
花桨道:“自然不会问你私事,堂下跪着的李平你可认识?”
林欣儿还未开口,李平先抢着道:
“夫人,林欣儿是草民幼时的同乡,去年流落来扬都,与草民自是相识。”
只听李宝钏“呸”了一声:
“她何止是你的同乡,还是你的表妹,又是你养的外室!是专干勾搭男人勾当的贱人!”
李平闻言,咬牙强忍,不再做辩解。
林欣儿朝李宝钏斜瞟了一眼,面上丝毫不惧,收了笑,又同苗芒盈盈一拜,道:
“大老爷听禀,李平确是奴家表哥,只是怕闲人口舌是非,才不敢贸然相认;至于外室之说,纯粹李氏污蔑奴家清白,请大老爷明察。”
她的声音听来,既悦耳,又好听,还有让人说不出的舒服感。
李平在她身旁也跟着拜倒,连连称是。
苗芒完全不敢再看她,只低着头挠猫。
花桨偷瞄了苗芒一样,撇撇嘴道:
“你向我说即可,大老爷忙着给猫抓虱子呢,顾不上听你禀报。”
林欣儿捂嘴一笑,又是说不出的妩媚动人,离得近的那名衙差,“咕咚”一声,咽了个口水。
“林欣儿,你在扬都钱庄可开有户头?”花桨大声问道。
林欣儿犹豫片刻:
“是有,可不知,官府有不许妇人开户头的道理?”
“当然没有。”
“莫非夫人是想知道奴家存了多少银子?”林欣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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