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驳已然毫无意义!
赵玥琰没有接赵络瑜的话,继续说道,“谢衣是江湖人,武功高断不会有事。言林虽然武功不及谢衣,但他自保足矣!而那刺客之所以会中途离开,不是因为看到那姗姗来迟的禁军,是因为三丫头替你冲了进去,对吗?”
听到赵玥琰提起谢歌浅的名字,赵络瑜附在衣襟下的手,不由一紧。
“这丫头平日里看上去武功是还不错,但那是因为大家都让着她。你心里很清楚,她打不过那刺客,而那刺客事先并未得到通知,也只会当她是敌人,伤她性命。所以这才会有第二个一直藏着对面雅间的刺客出现,我说的对吗?”
赵洛渝许久未说话,他可以在众人面前伪装出一副闲散贵族放荡不羁的样子,唯独骗不了眼前这位自幼一起长大,视他为亲哥哥,在深宫中庇护着他的人。
但他那份藏在心底,不敢多想也不敢奢望,更以为无人洞悉的情愫,也这样被一眼望穿。
“那冥王,在南疆追杀过我,虽然最后他们也就做做样子,我只没了双眉毛,但是这仇,我可是会记一辈子的。”赵玥琰森森地说道。
抬手摸了摸自己好不容易长出来点的眉毛,心里暗骂一声,敢削老子眉毛,若是那日抓到那冥王,一定帮他剃度,剃光他的头发,送他去大相国寺当和尚!
赵络瑜心中暗道不好,好在殿下只是怀疑自己和冥王有牵扯,这要是让殿下知道自己就是冥王的话......以殿下如今的性子,只怕要回去的就不是一对眉毛了,估计自己得剃度出家了。
赵络瑜很快回过神来,不管敢多想,就下意识地伸手抓了抓头发。
天上的月牙细若柳叶玉钩,终是含羞地从云端显露,赵玥琰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眉宇清澈,阴霾尽散,还是刚刚那副云淡风轻的不羁模样。
伸手拍了赵络瑜的肩膀,眼里虽无笑意,却也温和,“我知你年幼时便被寄养宫里,和皇叔皇婶一个月也只得见一次面。就连婶婶病重都没守在榻前尽孝,心中难免有怨。所以这些年,你明里暗里和那些江湖帮派打交道,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你是为了自保。只是络瑜,江湖不比朝堂,没人会因为你是皇亲而顾念你,那冥王赚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切记不要引火烧身。陛下他毕竟不是先帝,你将来的孩子也不会被接到宫中寄养,在那吃人的地方度日如年,如履薄冰,诚然我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你明白吗?”
赵玥琰字字珠玑,句句说到赵络瑜心里。
二人双目对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年幼时。
那时的赵玥琰还是昔日人人敬仰的皇太子,是宫中除了先帝最尊贵的人,太子对自己很照顾,宫里人人都敬畏、爱护太子,而自己则时常躲在太子身后,更像个需要被人照顾的弟弟。
他喜欢和太子待在一起,他聪慧,温和,总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像是冰冷皇宫里的一露阳光,哪怕微弱,也会让他感受到温暖。
“殿下,我……我没想过要伤害陛下的。”
“我知道。不仅我知道,二皇兄也知道,所以他才没有下令追查!”
“陛下他知道......?”
赵玥琰摇摇头......想到年幼时赵温琰的那番话,“他曾经说过,江山若想安稳,除了朝堂制衡,更重要的是,江湖无忧。”
江湖无忧!
玥王府外那群帮忙诛杀刺客的人,是你派来的吗?
“他就算不知道此事你又参与其中,也不会不知晓今日之事的蹊跷,不然他怎么会说出那句,不用了,不是冲着他来的?你真以为咱们的陛下,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吗?”
赵玥琰叹了口气,静默了一会方开口道,“小瑜,听我一句,赵家子嗣单薄,这一辈,就属你最没心没肺了,终日诗酒吟花,琴棋书画,做个清闲贵族不好吗?把你年少时欠缺的、没有享受到的天伦之乐,都补回来!好好的,学我做什么?”
赵络瑜抬头盯着赵玥琰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看着眼前这人清秀眉宇间藏匿的淡淡忧色,他的心也是揪了一下。
“放心,我只是让皇叔提点一下陶氏族人,没别的,你和皇叔还是可以每日在府上听听小曲,开心的话随口哼两句也行,就算你哼地难听,王府里也没人敢真的驳了你的面子。”
赵玥琰一脸坏笑地嘲笑着,让本来有所触动的赵络瑜,一下子面部扭曲。
赵玥琰伸出手捏着赵络瑜的脸,说道,“再说,小瑜你确实不聪明,所以呢,还是好好待在家里,陪你爹吧。”
不等赵络瑜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赵玥琰已经消失在无边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