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哑得厉害。
说着说着,也不晓得是想起了什么。
总觉得眼睛不住发疼。
好似被沙迷了眼,疼得让人想眨一眨眼。
却在眼睑垂下的那一刻,不知不觉就湿了一张脸。
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
因为世上再没有什么比死还要来得可怕,还更能够让人感到极致的痛楚。
可此时此刻。
在得知自己的想法被证实后,心底竟还是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细细密密地漫涌上来。
绵长而又剧烈得真实。
我曾经想过很多次,若我死了,荣靖会怎样。
事实上,过往我也实在踏进鬼门关多次,屡屡在生死边缘徘徊。
更甚为了所谓报复荣靖,我还曾轻生,想过一了百了就此一笔勾销。
但是——
老天不教我得逞。
或许就是为的这一天,让我尝一尝这种无法言喻的痛楚。
从前我会想荣靖在我死后怎样。
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若是荣靖死了,我该怎么办。
荣靖是个狡诈之人。
其实他也曾诈死,为的就是将我从赤国引回大岳。
但彼时我不过是个盲者。
哪怕知道他或可能身亡,然而我并没有亲眼得见,也就可以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凡事都还有转机。
只是这一次……
这一次,是我亲手将匕首送到他的胸膛里,不偏不倚,亲眼见到他没了生息地倒下……
是无论如何也欺瞒不了自己。
脸上覆上一片温热。
我一惊。
才察觉到哑子又贴近了我几分,鼻尖从我鼻上滑过,唇瓣直接擦着我的脸颊。
不住有湿热的气息洒出。
却又恍惚中生出错觉,脸上的湿润似乎干涸,唯余那一阵紧接一阵的热气袭来。
我有意想将两人的距离拉远。
奈何已经退无可退,略微一个动作,都可能会引发此地的坍塌。
却也没有办法再强求他顶着巨大压力起来。
便只好罢休。
“且不说我俩还能不能有命出去,就是有命出去,你与荣治定然交情深厚,若是我当真做出鞭尸这样恶毒的行径,你不该是为了荣治而感到开心吗?”
我狠吸了口气,强忍下心中的异样,只哽着声音说出这一番话。
只是不知是不是空气已经稀薄到了一定程度,此时只觉得胸腔闷疼得厉害。
所以导致说出的话断断续续,时轻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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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能确定身上人能够全然听到。
因为他迟迟没有多余的话。
除了绵长而又热切的呼吸尚证明着他的存在,才使得我的心稍稍安了下来。
或许在这样的关头,还能有人陪在身边,而身边人镇定冷静。
所以人也就时常会慢慢松懈下来,忘记了自己尚且处在险境当中。
莫名出现的心安感觉,竟使得我开始相信,我们或可真能够从此地脱身。
是以我对这个问题纠缠不休。
我要挟着道:“若你真不愿意告知我,只怕你辛苦来救我,不过就是白费心思一场。”
荣治要廉庄不动我在先,后又有哑子这样舍命来护我。
而哑子与荣治关系绝非寻常。
他必然是知道,在荣治除了需要我替他稳固皇位之外,还有某种我不晓得的原因,才让荣治留我一命。
而我也相信,哑子会救我,绝对是因为这个原因。
故而我底气更足了些。
哑子与我紧挨着,几乎没甚么距离可言,他张了张嘴,所有的气息便都席卷而来。
少顷,他问:“你以死相逼?”
“你也管不着罢?”彼此的呼吸交缠着,偏说出的话狠绝无情,“我不知道荣治的目的为何,但我是一定要知道荣靖的下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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