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半跪地来到了亭内东侧的书架之前,伸手拿出了两个瓷瓶来。也顾不上分辨,扬手就倒出了一瓶之中的全部丸药来。
这仅剩的三颗丸药全部都是暗红色表皮,从外观上看来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既没有溢彩流光,也没有任何药香。就如同普通的红色泥丸那样普通。陆向寅顾不上斟酌,直接张开嘴巴,把三颗丸药一股脑吞入口中。
随后,他又拿起第二个瓷瓶拔出药塞,便有一些烟粉被瓶塞带出半空之中,原来这瓶药竟然是散剂。散剂这种粉末状的成药,大多都是外敷用的,陆向寅手中的这瓶也不例外。他直接把所有药粉均匀地抹到双手手心之中,费力地向后背的伤口探去。饶是天灵脉者陆向寅一生尝尽冷暖,又曾忍受宫刑之苦,在伤口与药力的双重攻势下,仍然是疼得浑身颤抖,满头大汗,直把自己下唇都从里到外地咬了个透。
虽然不知这一丸一散,两种秘药的成分与功效究竟是什么。但陆向寅服用了药没过多久,行动上就明显比刚才轻松了许多。胸前原本都是些红色细线,此时也都转为了一团团的黑紫色淤血。再过了几息之间后,他的整个前胸竟然没有一块皮肤,还是皮肤原色了。
陆向寅挣扎着穿回了衣服,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闭眼调息起来。虽然时不时还会吐出几口颜色不一的淤血来,可单从脸色上看,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而对此事还一无所知的柳执,已经走到了御马监后院的柴房当中。他轻轻敲了敲柴房中的一捆粗劈柴,这劈柴堆里立刻便传出了一个声音来:
“谁啊?”
“柳执!”
小胖子话音刚落,这劈柴堆竟然向左缓缓移开,下面露出了一张憨厚朴实的大圆脸:
“丢东西了?你不是刚走么?咋又回来了?”
柳执本来就不太喜欢他,眼下听他这问话方式就更生气了:
“我说你们内房能不能约定一个口令或者暗号什么的?每次我来内房,你都是谁啊谁啊的问,搞得就好像我去街坊家串门一样。”
这开门的圆脸胖子也是不以为意的说:
“内房在御马监地宫,能找来这柴房又知道入口的,不都是自己人吗?搞那些乱七八糟的门道有啥意思?要不是陆监事不允,我都打算一直开着门了!也省的我还要继续干这看门打更的闲差。”
柳执并没搭理他这闲话,唬着一张严肃的小圆脸问:
“少废话,上午我押回来的人呢?”
“在家里呗,都进了内房的门,他还能跑哪去啊?今天乔头膀子痒痒,刚才还说要亲自动手,活动活动筋骨呢……”
“坏了!我这还有差事,不跟你废话了。”
柳执一听“乔头”亲自动手,就心知大事不妙。他这趟二次折回,可还带着陆向寅的指令。但此时若是那位“乔头”亲自动手,自己能不能办好差事,可就难说了。
柳执急忙撒开步子,飞快的穿过了回荡着呻吟与哀嚎的幽暗长廊。就在长廊的尽头之处,有一间灯火通明的监牢,一反常态的传出了两个汉子粗野的划拳之声。
柳执抱着肩膀站在了这座足有八盏油灯的牢房门前摆了摆手,站在门前的看守就打开了大门的锁头。
这一间牢房,与这座地宫的其他牢房截然不同。宽敞‘明亮’不说,床铺被褥也是一应俱全,更难得的是在监牢的正上方,竟然还有着一个换气孔道!虽然同样是不见天日,但至少就空气来讲,可称得上是整座牢房之中最新鲜的。
此时这间“豪华套房”之中,幽北叛徒何文道,与内房总管乔元安,正对面而坐。二人中间这张桌上,摆的尽是些珍馐美味;而且,桌脚边竟然还有好几个小酒坛子!
乔元安听见开锁之声回头一看,发现是小胖子柳执,便张开大嘴笑了起来。他这一笑不要紧,直笑的柳执浑身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这伙房总管乔元安,不过也才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可就在他那张咧开的大嘴之中,却连一颗牙齿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