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了一头,“是,小人领罚。”他原本是秦王养的大夫,自然知道王爷此时已经怒极,依照王爷的规矩,办事不力是要受惩罚的。
顾清漪看周大夫面如死灰,可见他口中的惩罚并不简单,当即也顾不上秦王的盛怒,开口道,“是我不愿意喝,与周大夫无关。”她迎着秦王的视线看过去,“即便是再熬来汤药,我还是不喝的。”
秦王的脸色愈发恐怖,他转过头,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滚。”
周大夫知道是在说自己,忙不迭地磕头退下。其余人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特别是江元瑶和思晴,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秦王妃敢与盛怒的秦王作对,没有被惩罚不说,还让秦王改变了决定!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秦王满腔怒火,但是面对着秦王妃,都忍了下下来!
她们心中俱是一惊,秦王妃什么时候在秦王心目中变得如此重要?
各人各生揣测,作为正主的顾清漪却暗暗松了口气,明明说服自己要顺服,但属于骨子里的不驯却依旧作祟,有意无意地激怒秦王,试探他的底线,争取自由。
她知道这很危险,但这是属于颜舜华的本能,融于灵魂深处的本能,也许这一辈子,都无法改变。
等待无比漫长,气氛紧绷又沉闷,那些跪了小半个时辰的姑娘们终于支撑不住,脸色苍白,身体也摇摇晃晃起来。
顾清漪眯了眯眼,“我倒是忘记你们还跪着,快起来吧。让你们受苦了。”
江元瑶等人脸色变了又变,她们小心翼翼地觑着秦王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因为秦王妃的虚情假意有任何的波动,更是没有看她们一眼,心中更是气闷,无不忍下委屈强笑着,“王妃是为奴婢们追查真相,奴婢们不敢以德报怨。”
“江姑娘不愧是知府千金,果真是知书达礼。”顾清漪轻笑道,“上回听你弹琴,本妃一直回味至今,左右也是等着,不若江姑娘替我们弹奏一曲如何?”
竟是把她当作取悦的伶人!
江元瑶脸色青白,眼底闪过一抹屈辱之色。
顾清漪的笑意不达眼底,“怎么,江姑娘不愿?”
秦王也随之看来,漆黑的双眸深邃幽深,带着看透一切的敏锐和犀利,江元瑶心中一悸,忽而想起那日湖心亭的一幕,顿时伏跪在地,“奴婢愿为王爷、王妃弹奏一曲。”
顾清漪说要听曲,含冬便让人去库房取琴,此时正好摆上,江元瑶跪坐在琴前,低低地问道,“不知王妃想听什么曲儿?”
“随意。”
江元瑶弹了平沙落雁。
上回只是听了半截,今日仔细一听,发现江元瑶弹奏平沙落雁的指法和仔细处理竟是与她无二,顾清漪挑了挑眉头,看向江元瑶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深意。
这难道是巧合?
鬼使神差的,她转头看向秦王,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坐直身体,直直地盯着江元瑶,眼神专注认真,向来冷硬的面容甚至浮现出一抹柔和。
顾清漪一怔,视线转移到江元瑶千娇百媚的姿容上,笑容渐渐敛去。
一曲终了,江元瑶敛目而笑,“奴婢技拙,让王爷、王妃见笑了。”
秦王依旧恢复往日的面无表情,顾清漪却是一脸温和,“江姑娘何必谦虚,这曲平沙落雁技法纯熟,堪称一绝。我生平只听两人弹奏过,没想到江姑娘深藏不漏,让人惊艳。”
江元瑶脸色微微一变,“敢问王妃娘娘,那两位是何人?”
顾清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闻名天下的琴师苏大家,和昔日的太子妃。”
除了微微变色的秦王,昔日二字无人领会。
江元瑶似是没有听出顾清漪言语中的刺探,微微一笑,“奴婢不才,师从于苏大家,一手琴艺正是被她所教。”
“原来如此。”顾清漪笑得意味深长,“当初武安侯府为了请苏大家教导太子妃琴艺,所费甚巨,没想到江姑娘倒也是家资不俗,拜得苏大家门下。”
江元瑶连忙伏跪在地,“家父不过小小知府,不敢与武安侯相比。苏大家愿意收奴婢为徒,不过是怜惜奴婢天赋罢了。”
“本妃未曾说江知府贪污,江姑娘何必惊惶。”顾清漪笑道,“江姑娘请起吧。你的琴艺出众,天资不俗,本妃是信的。”
江元瑶这才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王和顾清漪的脸色,一个讳莫如深,一个冲淡平和,心中不由沉了沉。
就在这时,小丫鬟禀告道,“王爷,王妃,封侍卫和徐嬷嬷回来了。”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