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证据?”
思晴脸色骤然苍白,终于明白江元瑶为何镇定从容,原来是早已做好万全之策。她又哭又笑,伏跪在地,“奴婢认罚。”
“六柱一家全部发卖,至于周掌柜和思晴……”顾清漪声音一顿,一时拿捏不住该如何处置两人,这是秦王开了口,“封鸣,把他们带下去。”
“是。”
思晴和周掌柜被封鸣带下,顾清漪不敢细问他们下场如何,只是意兴阑珊地看着场中的女人,冷淡地说道,“你们退下吧,新的冬衣本妃会让徐嬷嬷给你们补上。”
江元瑶等人齐齐福礼,“多谢王爷、王妃恩典,奴婢们告退。”
她们恋恋不舍地看了秦王一眼,见他没有反应,才终于慢吞吞地退下。大堂骤然一空,连气息都变成清新不少,顾清漪精力不济,直接回去次间软塌躺下,秦王也走进来,坐在她的旁边。
顾清漪不得不打起精神招呼他,“王爷可曾用过早膳?”
秦王嗯了一声,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后院那群女人,本王留着有用处。”
顾清漪一怔,“妾身明白了。”
秦王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她的回答甚是敷衍,但他又不知自己期待什么样的回答,一时心烦意乱,眉宇间的痕迹皱得愈发深了。
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顾清漪对于秦王的喜怒无常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为了避免他的怒火发酵,她不得不转移话题,“听说宫中来人,可是父皇遣人来向您问罪?”
顾清漪已经做好秦王敷衍过去的准备,熟料他这次竟是回答了她,“嗯,本王的车骑大将军一职被撤,负责与匈奴谈判事宜,也都移交给太子。”
顾清漪一惊,顾不上正在与他较劲,急切地问道,“怎么会这样?您战功赫赫,威名远扬,不过是打伤了玉安郡主罢了,何至于罢免您的官职?”
这一切的源头来自于她,顾清漪既是内疚又是不安,连怨恨都无法理直气壮了。
秦王忽然心情大好,冷峻的面容微不可查地柔和了下来,“无妨,本王原本也要辞官,只不过是提前而已。”
“辞官?”顾清漪突然想起秦王一个月前频繁地召见部下,心中有了猜想,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秦王讳莫如深,不再回答她这个问题。顾清漪却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过来,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四个大字——功高震主。
秦王从军出战至今,未尝有败绩,大周上下只知战神王爷,不知太子陛下,战功、民心和兵权尽悉在握,哪个帝王能够安稳?即便是亲生父子,在皇权的面前也不值一提。
掌典京师兵卫和宫卫的车骑大将军,秦王若有反心,造反逼宫根本不在话下,龙椅上的那位九五至尊,已经容不下这位战功赫赫的儿子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想起同样驻守在边关的父亲,顾清漪一时百感交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田,怔怔地看着秦王冷峻薄寒的侧脸,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唇舌之间都化作虚无,这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对于一名驰骋沙场的将军来说,再也没有比解甲归田更加残忍的事了。即便秦王依旧年轻力壮,以皇帝和太子对他的忌惮,他再上战场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王妃在替本王忧心?”
脸颊被粗粝的指腹轻轻划过,顾清漪从沉思中惊醒,这才发现秦王不知何时俯在她跟前,彼此之间呼吸可闻,他漆黑深邃的双眸带着审度和探究,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皮相,看入她的心底似的。
在他锐利的视线下,顾清漪生出无所遁形之感,连忙别过头,不自在地说道,“王爷因妾身丢官,妾身自是愧疚的。”
不管是不是计划之内,秦王帮了她是事实。
秦王浓密的剑眉微微一挑,冷肃的面容竟是生出几分肆意不羁的俊美,“既然如此,王妃且记着,你欠本王一个人情。”
莫名其妙欠债的顾清漪一懵,“王爷要妾身如何偿还?”
“暂无思绪。”秦王看了她一眼,“等到日后想到了,本王再告知王妃就是。”
这和秋后问斩有什么区别?
顾清漪不停地想着秦王会提出什么要求,心情愈发沉重,但是她又不能耍赖,只好故作大方地应下,心中的懊恼兴许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看着身边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沮丧,秦王近日来的郁气悉数消散,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黑眸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