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老太太笑着朝她招了招手,乔伊缩着脑袋凑近了些。
“这些年,没白疼你!”
“那当然,我这么乖巧懂事,一半都是您的功劳,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我还有个小弟弟要您来教呢!否则,指不定就不学好了!”
“呸呸,不学好,他敢?”老太太被她逗笑了,用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对着宋宛道,“还有你娘,有她我也放心。”
宋宛被她这么一说,反倒红了脸,“我不行吧,恐怕还得指望您,有些事情,您见得多,也好多教教他。”
乔伊笑眯眯看着母亲和祖母,一手挽着一个,“祖母,我觉得我实在太幸福了,有两个最最疼我的人,若是?”
“什么?”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定定看着她。
“下个月就是我生日了,前些天我去城隍庙里算过了,今年五行缺金,不知道有没有多点红包可以拿!”
“真是个小财迷!”
“可不是!真的是很贪财了!”
乔伊揉了揉钱包,可怜巴巴将包里的钱一股脑倒了出来,“一百,五十……祖母,你没有发现我一年都没找你要过零花钱了吗?你可得给我补上,今年肯定要包个大红包才行。”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眼神开始虚晃起来,渐渐眯成了一条缝。
宋宛对着她使了个眼色,两人悄声出了房间。
冯姨一直守在门口,看到她们出来大大吁了口气,又将早晨的事细细讲了一遍,宋宛听完仍旧摸不着头脑,这对母子可有些年没有正儿八经吵过架了。
乔伊低头想了想,心里隐隐有些想法,却又不敢确认。
“小姐,表少爷过来了,着急找你呢!”芸香小跑着催促道。
“去吧,晚上早点回来,多陪陪你祖母。”宋宛细细叮嘱了一番,又对冯姨道,“好好照顾老太太,我看她这次是真伤心了,晚间我劝劝白杨,母子间没有解不开的结。”
乔伊边走边看着他,这人远远看到她,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看来腿上的伤似乎也已经好全了。
乔伊坐到草坪的木凳上,时不时看他一眼,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今天中午的船票。”贾平直深深瞅了她一眼,“我不放心,再来看你一遭。”
芸香将新来的水果一并切盘端了过来,水露露的柚子教人胃口大开。乔伊忍不住一连吃了好几瓣。
贾平直安静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点点剥皮,纤长嫩白的手指,怎么瞧都好看极了,吃起来鼓鼓的腮帮子都透着一丝可爱。
她就这么爱吃柚子?盘子里的橙子、橘子,还有香蕉等,倒是不见动的。
“吃完了,心情好些了。”乔伊拍了拍手,芸香将湿手帕递了过来,给她净手。
“再去剥几片红柚过来。”贾平直对着芸香吩咐道。
“那日的事,我和你道歉。”
“咦,什么事?”
贾平直笑了笑,不多说什么,“既然这样,我就不必一直心存愧疚,总觉得自己犯了大罪,这种感觉可真不好受。”
乔伊挑出一块橘子丢进嘴里,这人可真事讲笑话的绝佳高手了,一般人绝对都赶不上他。
“听说老太太生病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
“我大哥和嫂子他们不知怎地联系不上,本来说好今日要送我上船的,恐怕——”
乔伊看了他一眼,这人脸上除了无奈,当真没有其他表情了,这话是试探还是其他,她也是拿不准。
“你什么意思?”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很可怜,若是你发发善心,送我一程,我总会记着你的好,也会,适当回馈一下也说不好。”他说完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串。
乔伊从没见过有人这么厚脸皮的。
“我听说森林的新戏就要上映了,这个女人可真是不同凡响,你说是不是?名声好坏掺半却还能红透半个上海滩,可不能不算是个奇迹了,你说是不是?”
乔伊干笑了两声,“我倒觉得你这话说的太过了,她看上去那么楚楚可怜,你背地里说别人坏话,总归不大好吧!”
坏话吗?不见得吧!贾平直大笑出声,站起来,“你送我去火车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她的秘密。”
码头的风有点大,似乎专为这离别添几分悲怆,人来人往地,显得十分热闹吵嚷。
贾平直两手空空,后面跟了四五个手下,陆陆续续将车子上的东西往船上搬,他径直沿着河岸边往前,身上的西装被风吹的哗啦啦响。
岸边的台阶上还有带着帽子垂钓的人,双脸被风吹得红彤彤紧绷着,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到一处高地上停了下来,俯下身望着平静的江面。
乔伊拉了拉帽子,感觉脑袋有些发晕。
“这里风大,还是下去吧!”他重新拉着她从高地上下来,低头将帽檐的条带打了个结。
“你舍不得走?”乔伊和他并排重新往码头走去。
“我突然很想带你一起走。”他带着笑看着她,眼睛里汪汪的印着海面的一片蓝。
乔伊噗嗤大笑出来,这话是几个意思,倒是不必深究的。
“森林是你父亲的女儿。”他停下来,带着些打量看着她。
乔伊一愣,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凭他的洞察力再稍微调查一下并不是很难。
“你早就知道了?”
乔伊干脆点点头,父亲明明是那样爱着娘亲,可是在两人相遇前,已经有了孩子。
“你看起来还是很难过。”他望着她有些受伤的神色,将她拉近了些,双手捧起女孩受惊的脸颊,“她如今回来就是为了向乔家报复,小丫头,你能行吗?。”
“你觉得呢?”乔伊转过头望向远方,风吹的远处帆船呼啦啦作响,每条船都有目的地,而时间给了每个人一个终点。
“我爹他最不该,太晚遇到我娘。”乔伊低着头,想象不出母亲如果知道真相后该是多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