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察到那晶石上若有若无的慕辞息,长宁心神一窒,脑中嗡鸣作响,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绝不让阿辞再出一点事。
纵然猜到裴柔所言未必是真,恐怕另有谋算,长宁亦毫不犹豫,一剑劈向那握晶石的手。
感受到已然灼烫的晶石,那飞来的长剑,裴柔非但不惧,反而嘴角咧开一个笑。
她任长剑穿透掌心,而那被鲜血浸透的血红『色』晶石跌落在地,咕噜噜滚了一圈后,冒出无数浓郁黑。
黑很快弥漫开来,几乎将整个空间掩埋,长宁只觉体内灵在疯狂流失,一时间,意识恍惚,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长宁咬破舌尖,强『逼』自己保持清醒,可这黑似若什么专门对付她的东西,处处压制于她,几乎要将她体内灵吸干。
她眼前发黑,身子一阵发软,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听到那落地声,裴柔咯咯笑了起来,黑弥漫,她此时亦很不受,胸腔闷痛,一张口,便是呕出一口血来。
可看到长宁这样狼狈,她便兴不了。
裴柔灵脉已经碎了,根本没有灵可被吸取,因此还有些力,『摸』索朝长宁所在方向爬去。
裴柔靠近的时候,长宁还有些许意识残存,她听她笑,笑猖狂且尖锐:“你不是一直装的义凛然吗,为了封印瘴,甚至愿意连废渊都敢跳……”
“那若是让你成了瘴的缔造者,你会不会痛苦想死呢……”
长宁已没有回话的力。
浓郁黑雾,睁眼闭眼都没了区别,数不清的黑在往她身体里钻,而腰间发烫的羊皮纸,让她恍惚意识到,这黑,是瘴。
明明沦落到这样糟糕的境地了,长宁竟还有一丝庆幸。
庆幸裴柔说的那些然都是谎话,那晶石和阿辞并没有关系……
口中浓郁的血腥味不足以支撑她的清醒,黑雾间,仿若有一股力道拉扯她的意识,要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
长宁终于支撑不住,意识一寸寸涣散……
与此同时,芥子空间一阵震动,终于轰然破碎。
惨烈异常的场景展『露』在眼前,望黑缭绕昏倒在地的长宁,慕辞眼底浸染猩红,仿若要滴出血来。
他飞身上前,穿过黑雾,毫不犹豫将长宁抱起,缭绕的黑触碰到他身体,发出烈火烤灼的滋声,可他似若感觉不到痛,只专注地覆上长宁胸口,想要引出那些瘴。
在长宁和裴柔一同消失的一瞬,他便眉心狂跳,猜测到可发生什么,却不想,他们竟真的敢……
而另一旁,裴柔亦是瘫倒在地,伤损惨烈,可面上却尽是意。
“没想到吧,年族老深谋远虑,还留存了一份她的心头血,因此,这凝瘴石给她用,再合适不过。”
裴柔咯咯地笑,“她不是很强吗,可再强的人,只要还是人,便有七六欲,何也逃不脱绪的『操』控。”
“待她与凝瘴石彻底融合,便会丧失意识……”
裴柔『舔』了『舔』嘴唇边的血,语调中透些许疯狂,“她所形成的瘴源,会是族中最完美的一件作品,会成为我族所向披靡的武器。”
另一旁,瘫倒于地的裴照听了这番话,又惊又愣,怒道:“瘴源?你对阿宁做了什么!”
裴柔却只是笑,畅快又意:“这东西原本是为玄清仙尊准备的,可谁叫她还活呢……身为弟子,替师父受难,也是应该的。”
她不再掩饰,望向裴照的眼里恶意翻涌:“你可以告诉你师父,若没有他相助,给了我机会,凝瘴石未必这般顺利生效。”
“他心爱的弟子若出了什么事,也都是因为他啊……”
裴照面『色』苍白,嘴唇颤抖道:“师父不会放过你的,你体内还有蛊毒在,你怎么敢……”
看多了裴柔小白兔似的柔弱无害模样,他潜意识里便对她少有戒备。
即便知晓她是灵月族的『奸』细,可在有金蚕蛊牵引,他亦未想到裴柔还有这样的阴狠谋算。
裴柔呸出一口血,看向另一旁,却长宁和慕辞都已消失不,心上巨石终于落,松了一口。
她赌对了,慕辞然无暇理会她。
只怕现在,已经带长宁进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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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皑皑的雪山近在眼前,愈往内走,地面所踩的积雪便愈厚一层。
慕辞抱长宁,一步一步,踏入那茫茫雪山,在雪地上留长长一串足迹。
寒风呼啸,吹来无数雪沫,慕辞低一点身子,将长宁抱更紧了些,将她遮的严严实实,半点不『露』在风雪里。
恍惚间,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也是这样的风雪里,他抱阿宁,一步一步,步履艰难地走在这样望不到尽头的雪山里。
只是那一次,是为了出山。
而现在,却是要进山。
他其实瞒了长宁很多。
比,毋虚山不仅是第处瘴源所在地,亦是灵月族的潜藏地。
又比,一百年前,灵月族曾想用他来做这处瘴源的化身,最后失败了。因此,这第处瘴源其实没有具体的执念,而是无数枉死者的怨念汇聚而成。
他的阿宁那样聪明,只要他不慎多透『露』些,她便很快猜到,他与瘴源间存在的关系。
而这正是他一定要瞒她的。
至少,在她彻底消除第处瘴源前,不让她知道。
感受到怀中长宁温度愈发滚烫,慕辞眼睫颤了颤,声音极哑:“马上就到了,阿宁,再忍一。”
昏『迷』间,长宁溢出低低闷哼,身子颤了颤,终于涌现了第一缕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