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那对凌厉的眼睛靡过她时,使她心上又多出另一道口子。
二二望着火海,失神。
这里毕竟是她的家园。
在短短一天之内,她先是没了至亲,眼下又痛失原籍。
好像惟有魂灵短暂的出走,方可弥补心中痛楚。
阿暮没有说话,陪着她一起。
突然间,风吹来,她问阿暮:“你有没有闻到虎耳草花的香味?”
阿暮摇头。
如果她对山腰上的那个家多存过一分好感,或许会深吸几口气,用力多闻一闻。
但很可惜,她不存。
二二低下头,“不知道梅兰怎么样了?”
“谁?”
“你忘了?”她看着阿暮,嫩海棠闪闪发光。
“村头刘表叔隔壁家李子树下绑着的大黄狗呀。”
“狗!”
一条狗,怎么偏偏取了这么一个破名字,真闹心。
也不知是谁干得好事,想必是人才。
“你以前最喜欢跟那条狗玩了,它的名字还是你取得呢。”二二接着说。
她叹口气,无地自容。
“想它做什么?”
百百千千的人都死了,想不明白她,竟然还惦记一条狗?
二二望着大火,自言自语:“你姐夫说过,要抱一条梅兰的崽子回去养,他死了没有啊?”
火向她们烧来。
与余下的村民一同逃往村口,人数不少。
但出口有结界。
必是黑衣人所为,她能体谅。
谁知道在这些人中,有多少潜在的毒尸,若让他们逃出去,必成贻害。
圈着方为长久之计。
但火势越来越刚猛,这样干等下去,她俩早晚会被烫死。
二二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于是牵起了她,在即将被烫死,差点被烫死,所幸还没被烫死之际,躲进了公修的水渠里。
水渠的水来自山上,源源不绝,但很烫。
所以她们藏在下游。
再滚烫的水,经过长时间的冷却,流经她们二人时,也已经变温了。
水渠很窄,不算深,刚好够躺下一人。
她俩一前一后,一动不动。
又来了许些人,效法她们,屈身钻入水渠,以避大火。
后来这许些人中的一部分人毒发,被人当场打死。
接着新一波的人毒发,继续被人打死。
一波接着一波的人毒发,一波接着一波地被人打死。
终了,一天一夜过去,水渠里面安然只剩二人。
她俩成了村子唯二的活口。
站起来时,二二泣不成声。
“三三,”她精疲力尽地说:“我要是中毒了,你不要手软,我绝不怪你。”
“好。”她承诺二二。同时也要她保证:“我也一样,不要心软。”
二二点点头。
风来了,火退了,烟散了,结界退去了,她俩走上不知名的山道。
且逃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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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了村子,才发现原来苦被荼毒的村落,并不只石磨村一个。
附近许多地方都没了。
同样是拼了命逃出来的人,大家聚集在一起,一起饿到不行。
二二钻入林子里摘野果,和一只母猴打了起来,要不是害怕它有毒,大家早把它吃了。
能活下来的都是精明人,大家一致决定,最近先不吃肉了,多饿都不吃人。
饿死总好过沦为怪物。
什么叫怪物?
吃人,同时又使人想不明白的,都叫怪物。
在这条决定之外,大家又商议出另一个决定。
去落霞山,投奔落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