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盆清水中荡着圈圈涟漪,苏湛的小手轻轻拂过夏煜的脚腕,脸上却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失落,甩手抖了抖指尖的水滴,取过旁边的帕子擦干。
她的这个陶盆是她找工匠特殊加工的,在外侧有个夹层,夹层里放上生石灰,在生石灰夹层里加上水,那么生石灰和水反应产生大量热,能使得盆内的水变热,于是就变成了一个自发热足浴盆。
夏煜此时也已经发现了这奇怪的现象,正盯着脚下那不断发热的热水,要仔细看个究竟。
苏湛却站在旁边,脸上掩不住的失落,刚才自己去偷看夏煜的脚腕,不过也是想找那个刺青罢了,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本来心中还抱着一线渺茫的希望,或许那恩人就是夏煜其人,也不用再锦衣卫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寻找了,然而幻想不过是幻想,天下的事,却非那么容易的,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苏湛兀自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扭头冲着夏煜道:“这自发热足浴盆不错吧,我就是要让你见识一下。”
夏煜脸上的红晕似还未退去,道:“的确很神奇,不过,你弄这东西做什么?”
苏湛笑道:“前阵子不是和你说了长孙殿下要我和胡濙大人说我是修道之人的事么?这胡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居然找了个道士和我比试。这不,我只好把我的祖传秘方翻一遍,演练演练,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苏湛正说着正经事,不争气的肚子却突然发出了抗议的咕噜声,夏煜一愣,笑道:“你还没有吃饭?”
苏湛揉着肚子,不好意思地说:“还没。”
夏煜向着门外唤了一声,一个小厮进了门,躬身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做几个好菜给苏大人。”
“是。”小厮应声下去了。
当小厮再进了门,已经端着食盘,食盘上放着般般样样让人看着就流口水的菜肴,苏湛见那桌上还放着半壶烧酒,也不客气,自斟了一杯,顿时觉得从喉头到肚子都滚烫了起来,全身都是暖意。再吃上几口清口的小菜,更是自得其乐。
夏煜看苏湛吃得欢,也不打搅,笑道:“我去洗个澡,你自己吃吧。”
苏湛毫不在意,边埋头吃着边挥挥手:“你忙你的。”
而此时的东宫,在孙芷薇的屋里,却不是这般和谐之景。
朱瞻基的脸紧绷着,像是那脖颈上的血脉都要跳动一般,声音也透着寒意:“你说什么?”
他手里掐着一个翠绿色的荷包,这是刚才孙芷薇交到他手上的。而孙芷薇此刻正躬身在一旁,一脸无辜,柔声道:“殿下不要误会,是翠茹无意间看到苏大人掉落的,本应立即还给他,却错失机会,而奴家又是深闺女子,不适合抛头露面,这才托殿下还给苏大人,不知这其中有何错处,还望殿下明示。”
朱瞻基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却道:“你没什么错处,不过是我心里不舒服罢了。”
孙芷薇听到朱瞻基这般坦然,心头像是突然扎上一根刺一般,却还是强忍着,面如静水地说:“殿下有什么不舒服,不妨与芷薇讲讲,或许可纾解一二。”
听了这话,朱瞻基爱怜地拉过孙芷薇的手,柔声道:“让你受委屈了。”
孙芷薇摇头道:“芷薇不觉得委屈,能和殿下在一起朝夕相处,芷薇觉得无比幸福。”
朱瞻基听得心中一动,手中不觉又捏紧了那个翠绿的荷包,将孙芷薇揽进怀里,目光却从她的背后落到自己手中的荷包上,久久无言。
孙芷薇的话音,却在耳畔静静响起,似云端的一抹清风。
“殿下,芷薇不才,却也听过一句话,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如怜取眼前人……”朱瞻基喃喃念了一遍,苦笑道,“你放心,我自是知道,你不要多想。”
自从那年夏天孙芷薇戳破了朱瞻基的心事,如同从冰鉴中洒落了一地的冰块一般,朱瞻基的心事似乎也是欲盖弥彰,虽然他知道孙芷薇并不知道自己想的究竟是谁,但是自己有另外的念想,却是瞒不过她了。此时也不去过多口舌地辩解,只是徒劳无功的安慰罢了。
夏煜在木桶里磨蹭了许久,几分乏意才缓缓浮上来,方才吃了酒,再加上苏湛不经意的挑逗,那屋中暖和,只觉得浑身燥热,这洗了个澡,才觉得又神清气爽起来。换了一身衣裳,在院中屋角灯光的照映下向厅堂走去,想起刚才苏湛那灯下的脸庞,隐约泛起的桃花色泽,似点了胭脂一般,那巧手在自个儿的腿腕上似鹅毛瘙痒,那伏在面前她额顶的丝丝软发,如今想来,却又都像是勾魂摄魄一般,让脚下的步子明显加快了几分。
院子里的夜静得很,白日里绽放的花都静默在黑影里,却依旧吐露着芬芳,夏煜穿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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