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师傅说他一生就收过两个徒弟，要是这世间还有什么挂念，也就两个徒弟了。

    傅凌倒是不用操心，人品武艺出身都是一等一，师傅以前总想着自己能庇护小徒弟，也就是我，让我安安乐乐的成长，然而墨云岭受伤，让他觉得世事难料，谁都不是谁的倚仗。万一他走了，我被人欺负也没人帮争气，做长远打算，我该学会为人处世，也该有个一技之长傍身。

    我这头感动的热泪盈眶，就差推门跪地大喊师傅大恩，抛洒一腔热泪。陡然听到师傅话锋一转，翻译过来就是：七月扎扎实实是个废物点心，要是长得好看点，嫁个好人家，一辈子吃穿不愁，也算个好归宿。偏偏她那张脸在美貌上注定成就有限，让傅凌帮忙照看他师妹吧，七月这丫头行为举止又没什么分寸可言，平白让人笑话。末了一声长叹。

    ……

    我的一腔热泪就这么卡在那儿了。

    感叹师傅为我操心以致令人高山仰止的君子变成老妈子的同时，我更忧伤了。

    瞅瞅我以一己之力打扫的庭院，打理的花花草草，修补的瓦房梁木。废物点心，哎！我愤愤地想：这口饭怕是混不下去了。

    其实也能理解，在师兄抛玉引砖的称托下，我真是显得格外渺小。

    作为师傅的倒霉徒弟，确实也是给他丢脸了。平时在藉云山上混混日子也就算了，但总不能混一辈子，师傅说的对，谁都不是谁的倚仗。

    作为一个身世成谜的小姑娘，我实在是算活得很好了。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所有记忆都是从藉云山开始，甚至不知道我今年几岁。

    当初救我时，师傅保守估计了一下，觉得那年我大概八九岁，不知不觉，我在藉云山待了六年。

    回屋披了件厚衣裳，我爬上了藉云主峰上的一棵树，在这里能看到藉云以外的天地，星子浩瀚，灯火人间。这地方还是傅凌带我来的。

    彼时很不能理解傅凌的心血来潮，大半夜回家睡觉不香吗，非找棵大树爬上去吹冷风，这不是闲的慌么。我这么想就这么说了。

    傅凌敲敲我的脑袋，一副你爱去不去的表情，扔下一句“你懂个球，这叫风雅。”什么时候，傅凌越来越成熟稳重，不再和我挣抢玩具，也随时注意举止言谈，孩子气的话以后再没听到。而我偶尔也能“风雅”一回。

    天地浩大，世事无常，星河流转，亘古不变，人这一生啊，匆匆几十年，有时候我也很能够理解师傅然后想一想，将来的事会怎么样？

    傅凌回家后的第三个月，我收到他的第一封信。已入盛夏，天气燥热的紧，傅凌写了两封，一封给师傅，一封给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哪。

    怀着虔诚的心情，我打开了信封，素色纸笺，薄薄的一页，字迹有力刚劲，透着少年人的活力张扬。很有风格，上面就写了一句话：“认真练功，有空来玩。”

    就这，还找个信封专门套起来，真是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