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将刚才的那个梦回顾了一遍。
这是一个十分真实的梦,真实到如果不是指尖传来的刺痛,她以为现在的她才是在梦境里,如同一缕游魂,而真正萧锦时早已经撞死在安朝柱。
瞧瞧,周允谦是多么爱她呀,爱到杀了监刑的官员,爱到散了三宫六院,爱到死都要跟她在一起。
可这有什么用,将她亲手推向深渊地不还是他?
她傻,上一世信了周允谦的虚情假意,她傻,一步步走错,害死了族人,她最傻的是上一世竟没有看透,周允谦最爱的始终是手中的权力。
什么爱情、什么陪伴、什么海誓山盟到头来都死在他渴望的权力之下。
他爱权力。
萧锦时豁然睁眼,那就让他做梦都想要掌握的权力之下!
萧锦时坐了起来,走到铜镜前,唤来南诗替自己梳洗。
南诗进来,见萧锦时并无异样,只当是她刚才做了个噩梦,便没当回事儿。她往门外看了一眼,见晓月正在阴凉地方,坐着小杌子打缨络。
“小姐,将军府那边传消息了。”
“查到了?”
南诗回道:“查到了。晓月本是东城人,自小没了娘,下面还有个弟弟。三年前,东城发大水,淹了不少地方。她爹为了养活她弟弟,就将她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倒了几回手,把她卖到了将军府来。西曲也是东城人,王管家查过,两人是东城老乡,还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再往深了去,就查不太着了。”
萧锦时点头,坐在铜镜前,看着晓月在门前打着璎珞。
晓月手巧,不一会儿一个小兔模样的缨络就在她手中成型。
现在是庆安四十六年,循着她上一世的记忆,这时候,父亲和兄长在前线的战役应当是快要结束了。
父兄带兵稳妥,攻下东夷城池,将东夷皇室赶到千里之外的贝罗湖,确定再无后顾之忧之后才会上报皇帝班师回朝,所以,父兄带兵作战的时间总是比别的将军长一些。
庆安九年,外祖父带兵平北疆战乱,定下庆安一朝北疆边界,如今,庆安四十六年,父兄带兵平定东夷,驱赶东夷皇室,将庆安的版图往东扩了近千里。
两代的功勋,将大长公主府和将军府推上了权势的顶端,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将两府渐渐推向悬崖边,稍有不慎,将万劫不复。
功高盖主,是每个在位者都不愿意看到的。
当今乾兴帝文韬武略,却也敏感多疑。乾兴帝生五子,长子早夭;二子周允粲乃皇后亲生,自幼便被立为太子,居于东宫;三子熙王周允才,母亲是皇贵妃,他是五位皇子中唯一封王的一位;四子周允谦,样貌出彩,好书画,性温和,并无进取之意,可谁能想得到,上一世,正是这无进取之心的四皇子最后夺下皇位;五子周允徽母亲不过是冷宫废妃,并不受乾兴帝待见。
太子与熙王势同水火。
周允徽身份低微,不再二人考虑范围之内。周允谦到成了两人争相拉拢的对象。也难怪周允谦能够游走在两人之间,不动声色地获取利益,最终在将军府和大长公主府的帮助下夺得皇位。
他隐藏得太深了。
萧锦时要为萧氏一族谋得一线生机,就不得不在这几位皇子中考虑。周允谦是不行的,她恨不得周允谦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处,又怎么会再一次将周允谦推上皇位呢?太子庸碌,熙王阴骘,五皇子不受宠爱,三个人一对比,萧锦时觉得将太子扶上皇位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太子虽庸碌,却也是忠厚之人,身旁又有大臣辅佐,萧氏一族就算没了如今的辉煌,也不至于落得个前世的下场。
这般想来,萧锦时不由得要仔细想想,如何才能于众狼环伺之下,扭转朝堂情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