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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客人之声,不过弱冠之年,难得对茶道如此了解,想必家道荣昌。不过听你口音,却似乎不是本地人,身上却还隐隐有些湿气,莫不是昨晚淋了一夜的雨?也听得客人声音中气不足,似是虚弱已久。客人难道是……”
闻此,洛棠风激起一身冷汗,左手握尺,右脚微微向后移,大气也不敢出。
“宣察司(桃花源中州官名,为下五司之一,主掌地方巡查)?”男子道,“也是,年纪轻轻若在朝廷没有一官半职,将来继承家业也难说话……”
洛棠风松了一口气,寻位置坐下,解尺倚在桌旁,附和道:“的确,这几日来也不太平,洛家余孽一直未寻到,我们这些人也难交差……”
“不急,到时候,自有分晓……”男子道,“客人欲吃点什么……”
“不必了,只是过来坐坐,沏杯蓬湘茶(桃花源名茶,易饱腹,碾碎可做茶饼,清香四溢)即可……”
“等人?”男子起身备茶道。
“不错……”洛棠风道,“顺路罢了,我代我一个朋友来此地拜访一人,不知阁下可认识王迟?”
“啊……他呀……”男子笑着,“不错……虽说有些放荡,但毕竟是少年意气。虽有些毛病,但也和城内百姓亲如一家。平日里,也靠着正骨的医术来换些钱,到我这儿买些酒……”
“他的家室如何?又是哪里人?”洛棠风追问道。
“他并未提起,但应不是显贵之流,也不是本地人……”男子如是答道,沏好茶,又回位坐下,期间眼睛似乎一直未睁开。
“他只向我说出祖籍?”洛棠风心生疑惑,“听这掌柜所言,那王迟似是居住此地已久,应不是什么势力所派……”
“客人与那王迟约在何时?”男子道。
“听我朋友说,当时他酒意上头,未说时间,只定了地点……”
“哦?”男子颔首而笑,“那客人得等上几个时辰了,那小子倒是随性,能不能记得都成问题,若是天黑之前他还未到,那客人还是尽快起身,完成官家之事吧……”
“自然……”洛棠风品茶道,也不愿多言,便屏息凝神,细闻茶上芬芳,静品口中余香,勉强也算是种享受。
大抵过了两个时辰,王迟才赶到,脸上却是嬉皮笑脸,毫无愧疚之感。
“哎呀……这么早就来了……不过就如我昨日所言,也倒没有爽约,哈哈……”王迟道,走进酒舍,就着椅子坐下,双腿翘在桌上,道:“应老板!拿些好酒好菜,明日早些时候,我就离开逸君城了,这顿算你请我的,行吧?”
“呵……你小子……算盘打的倒是比我还精……行!就算卖你个人情……”男子道。
“明日?你去何处?”洛棠风问道。
“咳!还能去哪儿?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呗,你今日既然来了,那便是同意了……”王迟道,“你想想看,就现在来说,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不是?”
洛棠风环顾四周,悄声道:“这里不好说话……”
“咳!要真这么说,整个逸君城都没有咱说话的地呢,要事明天再说不迟,哈哈!”王迟道,左手将洛棠风搂住,勾肩搭背,显得过分亲密,让洛棠风表现得很不自在。
推搡间,美酒上齐,王迟伸手拿过一坛,倒入碗中,递给洛棠风:
“喏!昨日你不信我,你不陪我尽兴也不怪你,今日你总没有理由拒绝了吧?来,干!”
“不……不必……我不喝酒。再说……连日奔波,体虚不及,现在喝酒自然伤身……”
“怕什么?子孙不喝酒,祖宗都蒙羞!怎么?你还怕灌药不成?”
言毕,王迟便把酒灌入洛棠风嘴里。却见其满面通红,双眼紧闭,五官扭曲,酒味反冲,引得他直捶桌子,又吐又咳。王迟见状,却幸灾乐祸。
“你……咳咳咳……无赖……”洛棠风道,却又被王迟灌了一口。
打闹间,菜已上齐,应掌柜微笑着,打着算盘,微微睁开双眼,其双眼却是十分黯淡,他注视那无人处很久,才有了光色,但不及半刻,眼睛便渐渐阖上了。
……
“哈……喝酒……嗝……居然喝哭了……嗝……”
“我……没哭……你……乱说……”
“怎……么,嗝……哈哈……花鼻子……怪说不得……你不……喝酒……嗝……怕出丑……哈……”
“这酒……难喝……呜呜呜……”
“哈哈哈……又哭了……嗝……”
“呜呜呜……我……”
“喂……嗝……说话……睡了?哈……老子还能喝……九十坛。洛……棠风?睡……睡了?继续……哭啊……哈哈哈……嗝……好吧……老子……陪你一起……睡……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