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搂着她,看着她笑,眼睛里一片深情。
「Wow,congratulations!Sohappyforyou!Ifeellikewearealsoapartofyourwedding!OurpleasuretotakeyoutoChicago.」(哇,恭喜!真是太为你高兴了,我感觉我们也参与到了你的婚礼中,很荣幸能送你去芝加哥!)
唐顿仿佛又闻到了太妃糖的香气,她一点儿也不困了,甚至有一点点激动,感觉像是被赋予了一项神圣的使命,她要把她的准新娘安全的送到目的地,而且这是整个航班上只有她知道的甜蜜的秘密。
记忆片段2:普通的精疲力尽
机长在广播里报「10000ft,cabincrew,prepareforlanding」(一万英尺下降,乘务员做落地前准备)的时候,唐顿感到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发完第二餐后她已经处在了一个恍惚的状态,日本组员喊她去吃一点早餐,可她看见平日最爱的日式咖喱饭和猪肉粽子也没有办法提起食欲,疲劳和酸痛缓缓袭来,从头向脚底板开始蔓延,慢慢的唐顿在客舱里走的每一步都重的像灌了铅。
到酒店要倒头就睡。即使是芝加哥早上9点30,即使没有吃早餐,唐顿做不到像精力旺盛的日籍乘务员一样还去打卡地标建筑的天才豆子,她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一下,然后开始倒时差。
她睡的几乎快要分不清日与夜,她记得中午醒了一次,然后又睡下,凌晨三点又醒了过来,渴的像三体里的脱水外星人,甚至快要听到血液在身体里因为太稠而减缓了流动的声音。唐顿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矿泉水,然后吃了三颗褪黑素,吃完觉得不够,又加了小半颗安眠药,过了半个小时,昏昏沉沉的再次睡了过去。
芝加哥休息的第二天,唐顿8点醒了,耳聪目明。但饿的要发疯。shakeshack和酒店对面的购物商场十点才开始营业,她只能去楼下的星巴克买了一个核桃麦芬和一大杯热可可。
唐顿突然想起来算上飞在天上的10个小时,加起来已经快要两天没有更新国内的疫情新闻了,太累了,累的都忘记关心国内的疾苦。今天是2月4日,消息显示截止至12时,上海已发现确诊病例219例。她前两天飞日本的时候还是153,今天已经219例。她赶快给家人视频,他们正在看晚上的疫情速报,妈妈说早上去菜场买菜,发现连大白菜也没有的卖了,菜市场的蔬菜还从来没有被买空过,邻居都叫她再跑几个菜场,多囤一点,说是上海也会封城。
上海是不会封城的,上海怎么会封呢,如此庞大的国际中转枢纽,如此精密的运输要塞,这个城市,和其他不一样,它是一天也不能够停止运转的永动机。唐顿这样想着,视频完她突然有些生气了。这两周被塞进她身体里的负能量太多太多,令人心焦的事情好像永远发生不完,她有些不想去管这些破事了,新冠疫情在此刻对她来说是太平洋的另一边,一个有些令人费解的名词罢了。她记得刚听说埃博拉时,以为埃博拉是一个姑娘,被哥哥嘲笑了好久,笑她只关心自己,长成了一个自私的样子。
现在,她又什么也不想管了,情绪不能总是被疫情牵着鼻子走,全部都放一放,什么会不会封城,什么能不能回国,都先放一放,她要出去溜达一圈。
她走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雪地靴嘎吱嘎吱的响个不停,冬天的芝加哥,风刮的凛冽毫不留情面,她没有戴口罩,因为没有人戴口罩,她把围巾往上提,遮住了口鼻。
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想「要是真的回不去,好像是个不错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