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反反复复梦见一名古代女子。
第一次梦见她时,她引我踏入一片雾汽之中。
我看不清她的容貌,只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她。走了不多时,雾气退散,只见佳木葱郁,奇花灼灼,一条清晰的河流从花木深处曲折而下,泻于石隙之间。再前行数步,一座精致奢华的石亭显现于山坳树杪之间。我抬头看去,石亭亭顶布满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亭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四个翘角上各有一只金色麒麟,栩栩如生。
亭檐下的石屏上刻着三个大字——
汝烟亭。
正惊奇间,那女子轻笑两声,忽地又离我很远。
她的容貌却反而清晰起来。
只见她慵懒地倚在石亭内的栏杆上,媚眼如丝,唇红齿白,一头乌黑的长发瀑布般散落在裸露出的光滑的后背上。她轻轻扭动身子,亭内顿时妖气缭绕。一颦一笑,娇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连女子看了都如饮鸠毒。
女子清冷高傲地睥睨着来来往往的公子相公们,绰约的身形后一条赤红色的绒尾不安分地左右摇摆着。
“主上,快看!那儿来了个凡间公子。”在旁嬉戏的一群的孩童停止了打闹,一个胖嘟嘟的女孩一手拽了拽女子的裙袂,一手指着远方。
女子饶有趣味地眯起狭长妩媚的眼睛,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望去。身后的赤尾不知何时乖巧地伏在亭柱上。
一袭白衣的年轻公子撑伞缓缓走来,清秀的面庞模糊在氤氲的雾气中。
他坐在女子身旁,一双明眸遥遥地望向远方。脸色苍白异常。
女子忍不住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眼,又滑向他的鼻子……她看见他眼下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
“你是何人?”
最后一丝余晖将要消散的时候,年轻公子突然开口。
亭内众人皆失色无语,屏息凝神。
女子也愣住了。
半晌。
“木枫。”女子的声音清亮又柔情万种。
众人大惊。
然而,年轻公子很快转身离去了,什么都未能听见。
在那雾汽重新遮蔽我双目之前,我清晰地捕捉到,那女子眼里转瞬即逝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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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见代倧的那一天原本阳光明媚,谁知到了下午天色却突然昏暗起来。两朵乌云快速地包围了图书馆上空,转眼就狂风大作。
不知道哪个学生先前打开了窗户没有关,猖獗的狂风挤进图书馆,把推车上还未来得及收进书架的新书吹的呼呼翻响。
这座图书馆年代已经很久了,随时可能被推倒改建成教学楼或学生宿舍。几年前某个知名校友在校庆当天捐赠了一个亿,学校用这笔捐款修建了一座更加现代化的新图书馆,前年才开放使用。也许是藏书太多的缘故,旧的图书馆一直未被废弃。
“估计要下一场大雨了,”张妈皱着眉对我说,“我得去把窗子关上。”
张妈已年过半百,身着素衣布裙,不施粉黛,只右手腕上一只翡翠手镯纯净细腻。在图书馆呆久了的人,很难不沾上万卷诗书的高雅之气,张妈虽模样普通,身材臃肿,却总给人万花丛中一枝素兰般清丽贵雅的感觉。
我看了一眼窗外猛力摇摆的树木,点头道:“是得快点关上,等会儿新书都要被吹散了。”
张妈站起身,摘下她特制的老花眼镜,向窗边走去。一阵狂风呼啸着扯起张妈宽大的衣角,猖狂地往后拽,暴露出她臃肿的身材。
“吱呀吱呀”,破旧的窗户锈迹斑斑,张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关上。
张妈关了窗走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某排书架上取出一本书匆匆走了出去。
窗外的天色更加阴沉了。
我头顶上一盏吊灯的灯泡因接触不良闪了几闪,忽然灭了,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憋闷和焦躁。
这时他出现了。
我记得很清楚的。他穿了一身棕褐色的风衣,拎在手里的公文包是纯黑色的,背上棕红色的背包是耐克的。他的头发被大风刮得非常凌乱。他有些沧桑,生活很明显地在他的脸上刻下了痕迹,可是他的五官却生动又倔强。
“你干什么的?”我站起来,轻声且严厉地喝住这个既不像学生又没佩戴教职工身份牌的男人。
他闻声转过来看着我。
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他那一瞬间变得格外复杂的眼神,似乎在黑暗的废墟里几度颠踬,摸索挣扎了许久,终于看见了一丝光亮。
这样的眼神叫人心底一颤。我仿佛被一种怆恻的感觉紧紧地抓住了,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理了理被狂风吹得杂乱的头发,才淡定轻松地问我:
“我……能不能在这里坐会儿?”
可是那样的淡定和轻松是那么徒劳。他分明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
“不好意思,”我甩走了心底莫名的情绪,紧紧地盯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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