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外婆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进城,回来时买了鱼,虾,蒜苔,猪头肉,排骨,两只烧鸡。
和三舅妈说,儿女都是心头肉,栽树没通知大伙,我搁城里的公用电话给四丫头捎话,一会你也通知三丫头和儿媳妇,让他们来吃饭。
并解释买多了拿不住,家里芸豆茄子做多点,不能让他们以为我偏心。
三舅妈气凶凶的出了门。
唐敏丽守在弟弟身边叫外婆。
外婆逗着唐浩泽,疲惫的笑意“瞧你弟弟白白净净的,你三舅妈侍候的多好!
宝,做人不能忘恩。虽说三舅妈帮的是你的妈妈,可妈妈日子富裕了,你也跟着好过不是。
不管将来有没有能力还,心里要有数,没事来看看三舅妈和三舅。”
“外婆你放心吧,我懂。你快躺下歇会。”唐敏丽拉着外婆的胳膊,三舅妈耿直的善良,唐敏丽从前世就记着呢。
外婆顺势朝炕里挪动,趟下道“外婆这辈子太辛苦了,家里家外的忙,你外公有一点,不舍的穿,不舍的吃,留给我,我都分给孩子们了。”
外婆抿出一抹欣然“都大了,只有最小的没婚配,等你四舅结婚了,我就彻底放心了!”
“外婆,你想的太多了,咱不想那些。”唐敏丽故意换话题“三舅妈那?”
外婆噗嗤笑了“除非找不到人,要是找到人,不是说你三姨就是说你二舅妈,你三舅妈的脾气像我。
俗话说,什么婆婆什么媳妇,进门三个媳妇,就你三舅妈像我,说吧,我懒得管了。”
唐敏丽细细琢磨“……是有点像。”或许外婆年纪大了,有时候不是很像。
“不是有点,”外婆躺着扭头道“根本就是一个人。谁没年轻过,外婆曾经也是一枝花,老了,力不从心,心气也不行了。
换做年轻时,垒水坝、冰水里筛金渣子,别看外婆个头小,挑扛的不服人。
为啥?
说的俗气,是为了钱。为了钱是为啥,为了有个好生活呗!
不偷不抢,本本分分一辈子,年轻时,看不上你外公,那时候不时兴离婚。
老了老了,回想这一辈,你外公无能,不是我笑话他,他自己在被窝里说过很多次。
说他这辈子没有本事,全靠我,说这辈子能为我做的,就是为我省。
没孩子的时候,有啥好东西都给我留着,有了孩子,他更是留着给我。
为啥,就是相依的一份情意。什么叫爱情,外婆这辈子不懂,”外婆略有深思着,望着粉花的棚纸“好像……没尝过什么味。”
不知外婆今天怎么了,没人问,自己说了一大堆。尤其那句“外婆曾经也是一枝花”,说着像是回归激昂的青春时期。
像是河坝、筛金渣子,唐敏丽前世也不过是听外婆说过,究竟怎么回事,没明白。
外婆疲惫的躺着,闭着眼睛,神情温馨,略有几分幸福。
比起往后的九零后,零零后一零后们,外婆今天所说所做的很傻,可外婆的年代,不就是这样吗?
如那句俗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唐敏丽皮皮的问句“外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你会选外公不?”
“不选。太特么累了。”外婆较真般答的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