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心里一阵发凉,一个不好的预想萦绕心间。
“我知道你曾经参加过海岸救生队,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不等男人把话说完,安安果断回绝,语调带着江水一般的寒气逼人,“冬天的江水太冷,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贸然下水会很危险,可能会送命,你知道吗?”
“别生气,是我欠缺考虑,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强求。”谢嘉篪见她态度坚决,语气凛冽,赶紧解释,“我只是不忍心亲眼看见她死在这里。”
“这里是你们约会的老地方,你当然舍不得她就这样离开你了。”安安无助地笑了。
“这种时刻,说这些有意思吗?”谢嘉篪因为她的话有些生气,“珍妮怀着孩子,出于人道我也不能让她就这样死掉。”
安安猛地想起那份确定胎儿和谢家关系的DNA检测,她的心冷得发颤,那个孩子果然是他的,否认他怎么会如此紧张焦急?
“怀了你孩子的女人只有她一个吗?”安安语气哽咽,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化验单,浓重的悲哀,笼罩她的心头,“如果我也怀孕了,你是不是也一样在意?”
她抬起头,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打算将纸单递到男人眼前,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丈夫早就不在原地。蓦地转身,发现谢嘉篪正一步又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冰洞靠近。
“谢嘉篪,你疯了吗?你会送命的。”安安盯着脚下的冰面,十分谨慎地一点点朝前迈步。这个男人个子高,身体重,现在的冰面已经有了破口,一旦遇到大作用力产生的压强,非常容易破裂,到时情况更加紧迫。
安安是女孩子,体重较轻,移动快速,终于在距离冰窟窿一米远的地方追上谢嘉篪,从身后搂住他的腰,不肯松手,“真的很危险,再等等马上就有人来了。”
谢嘉篪面无表情,没有接话,掰开她的双臂,继续向前。
“求你了,千万不要去。”安安索性用柔弱的身子挡在男人身前。
男人的双眼一直盯着江水中不断翻滚的身影,心烦意乱,眼中暗含怨恨,话语不善,“快给我让开,你见死不救,我自己救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珍妮死在我面前。”说着便用力向前推了她一下。
他忽略了自己的力气极大,冰面又十分光滑。安安脚下打滑,整个身子向倾,谢嘉篪伸手想要拉她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噗通”一响过后,安安也不幸落入江中。一月份的冬季,江水如同冰锥一般扎入人的身体,寒气迅速传遍全身。
“安安,安安,把手给我,快给我!”谢嘉篪当即呆住半秒,反应过后大声嘶吼,他急忙将手探入江中,可是手一触及便感到深入骨髓的寒意,这寒意如针芒一般刺入指尖,让人不禁一颤。难以想象,浑身浸泡在松江中的安安要承受多大的寒冷。
安安还没来得及自救,身后的马珍妮无有意识地扑腾,就像见到救星一般,死死搂住她的脖子,整个身体全都负重在她的身上,让她连喘气都十分费力。安安知道自己想要活命必须先把马珍妮送上岸,否则,以现在这种死死缠在一起的情况看,两个人都会被活活淹死。
回手向着马珍妮的脖子狠狠打了一下,后者脖颈一酸,登时没了力气。安安从腋下扶着她,一下一下滑向冰洞的界限。
直到游到冰面的边缘,安安用力地将马珍妮往上推,谢嘉篪也拉着她的手臂猛力地拉拽,别看她身材瘦小,但是掉进水中,衣服湿透,自己又不用劲儿,就像死猪一般重。安安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她送出水面。
一旦遇到外面的冷空气,身体更加寒凉,马珍妮登时手机发抖,牙齿打颤,不久全身抽搐。谢嘉篪死死按住她的人中,缓缓控制住不断哆嗦的身躯,可是女人的口中又吐出白沫。
江水中的安安冻得浑身发抖,她想自己上岸却因为在救援时消耗过多体力,现在根本没有一丝气力,只能扒着冰面,大口喘息。这时,远处响起了救护车和救援队的警鸣声。
谢嘉篪瞧了一眼水中瑟瑟发抖的女人,又看了看怀里嘴唇青紫,几乎没有呼吸的女人,终于下了狠心,“安安,我先把马珍妮送到救护车上,救援人员马上就到,你一定要坚持住。”说完,抱起气息微弱的女人转身大步跑开了。
安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着男人狠绝的身影,卯足的力气一分分消失,身子一点点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