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倒影

润，不知如何回答，一时间也忍不住鼻酸，“你知道我比你更想留下来……”

    “那就别走。”

    “可是你也知道……我做不到……”

    夏茗沉默了，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就像是她明知道无能为力，却又忍不住做出的唯一的抵抗。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听着他的心跳声再次入睡，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看见了男人离开的样子，伸手想要挽留。可是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却已经从下午来到了黄昏。而在她手里攥着的，只剩下了一角打湿的枕头。

    夏茗强撑着酸软的身子直起腰来，看见苍白的天花板，苍白的床帘，听见帘子外陌生的声音，零碎的对白，摸一手额头，竟出了一身的汗。

    她的包和鞋子就放在床头柜旁边。她控制着麻木的双腿站起来，拉开帘子走出去，看见宽敞的病房里摆满了七八张病床，来往的全是陌生的面孔。于是又跌跌撞撞地跑进走廊，却还是找不到那个期待的身影。

    李初彤就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本来正在打盹，这时被夏茗的动静吵醒，刚好看见夏茗跑出房门的样子，便立刻追了出来，“夏记者？夏记者？你要去哪夏茗？”

    夏茗回头看见她，脑袋里蹦出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人呢？刚才在这里的那个人去哪了？”

    李初彤迟疑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地问，“你说谁？梁秋吗？你就放心吧，托你的福她已经送到新的病房去了，只是手腕骨折而已，不过因为检查出了感冒，所以手术时间要再推迟几天。”

    “托我的福？”夏茗不解。

    李初彤解释，“对啊，要不是你在关键时刻把她拉住，后果不堪设想，那就不是手腕骨折这种小问题了……怎么？你不记得了？还是我们一起把她拉上来的，之后你就晕倒了。”

    夏茗恍惚了一秒，忽然觉得头晕，李初彤赶紧扶着她又回到病床上坐下，拿了瓶水拧开盖子递给她，“不舒服吗？还头晕吗你？你先在这坐着别乱动啊，喝点水，我去把医生给你找过来，等着我啊……”

    夏茗接过水，二话不说喝下去一半，见李初彤正要出门，又后知后觉地把她叫住，“等一下李队长！……不用麻烦医生了！我已经好多了……”

    李初彤停住脚步，着急地反问，“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啊？从梁秋家里一直到现在都六点了，医生来了好几次你都没醒……”

    看李初彤这副担心的样子，夏茗不免觉得抱歉，“我已经没事了，不是说只是中暑吗？小事而已……”

    李初彤无奈地冷笑一声，“呵，你倒是心大……”可接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困惑地问，“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听到医生说的话了？”

    夏茗迷迷糊糊地回答，“不是，是刚才有人……”话讲到一半，她也突然想起来什么，走了下神，过了数秒才迟疑地改口，“……我，我不知道，也许是听到了吧，应该是没吃早饭的原因，或者是低血糖，猜也能猜到……是你们把我送过来的吧还守了我这么久？总之谢谢你们了……”

    李初彤狐疑地走回床边，认真地打量夏茗的眼睛，半晌之后郑重其事地问，“你真的没事了？”

    夏茗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回答，“当然。”嘴上虽然说得信誓旦旦，可她还是控制不了眼睛四处闪躲。说罢她穿上鞋子做出一副要走的模样，“要不你带我去看一下梁秋吧？现在能见她吗？时间不早了，再看她一眼我也该走了。”

    李初彤欲言又止，明显能感觉到夏茗在刻意回避什么，只好不再强求，只点点头说，“行吧，我带你上去吧……”之后便带夏茗去到了梁秋的病房外。

    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可以看见梁秋闭着眼睛平躺在病床上，换了身干净的病号服，但头发和脸还是那么脏兮兮的，手腕已经做了简单的固定，平静的样子看上去睡得很沉。

    夏茗见状便拉着李初彤在门口停下，没有再让她开门，“睡了吗？要是她睡了我就不进去了，难得看她这么老实，就让她睡吧。”

    在门口守着的佟浩凑过来看了一眼，在一旁打岔，“醒了啊夏记者？你没事吧晕了这么久？”

    夏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答，“我没事。”

    佟浩接着又说，“你们想进去可以进去看的，医生只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她手腕疼成那样估计是睡不着的。噢，你还不知道她手腕骨折的事吧夏记者？应该就是你拉她的那一下给伤到了，估计是缺钙所以才这么容易受伤。你呢？你的手腕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吧？”

    夏茗没有说话，李初彤冲佟浩摇摇头，小声问他，“金阿姨去哪了？”

    “她啊，刚才医生把她叫走缴费去了。说实话她也挺难的，丈夫矿难死得早，一个人养大这么两个女儿……也不知道究竟是遇到了多大的坎，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呢？非要闹什么自杀……”

    说到这里佟浩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往周围看了看，试探地说，“诶，李队……我跟着你也有几个月了吧，虽然还没有真正上手过案子，但也有了点儿那种警察的直觉了你懂我的意思吧？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你有什么就说，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李初彤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佟浩立刻来了精神，开始有模有样地分析，“我总感觉梁秋还有什么事没交代清楚，不然黄俊生都已经被抓了她还着急走什么呢？甚至还用自杀来要挟我们，最后还真敢往下跳……会不会是黄俊生还有其它的同伙我们没有查到？她怕被报复啊？”

    李初彤看着病房内有些出神，片刻后才回答，“……谁知道呢……希望不是吧……无论是什么原因，都等她状态稳定一些过后再找机会问问她吧……她妹妹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今天又被翻出来，心里肯定不好受……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吧。”说罢李初彤又转过头来问夏茗，“你确定不进去了？”

    夏茗看她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无奈摇头作罢，“算了。我就是确认一下她没事就行，其它的事以后再说吧。那我就先走了李队长？这段时间还得麻烦你们多留意一下医院这边了……有问题我们再联系了？”

    佟浩拍着胸脯回答，“肯定的，你放心吧夏记者，这边不会有事的。”

    夏茗礼貌地笑笑，转身离开。李初彤盯着夏茗逐渐远走的背影犹豫了片刻，突然开口叫住她，“等一下夏记者！……那个……你晚上有空吗？”

    见夏茗有些疑惑，李初彤又拘谨地补充，“也没什么，就是我们晚上有个聚餐，都是你认识的人，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啊？……顺便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聊一下，你赶时间吗？”

    夏茗笑着耸了耸肩膀说，“行啊，我没问题。正好我也有一些想和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