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西走,洛水东流。
晴空下云絮浮动,一只羽鸽掠过青翠山峦、划过湛蓝天穹,一刻不停地向长安飞去。
峰峦沟壑间,一队几十人的英武军,挎着弓矢、牵着马匹,走在碎石坎坷的山道间。这些禁卫个个头戴兜鍪、身着乌鎚甲,虽是野外行军,却军容整肃、沉默坚毅。仿佛前方纵然是千军万马,也动摇不了他们前行的步伐。
为首一人似是嫌甲胄沉重,只套了一身寻常皮甲,连兜鍪都不肯戴。陡然见羽鸽从山谷上空飞过,反而勾起了肚里的馋虫,回身向众禁卫道:“众将士,趁着徒步行军、不如射些山货带上,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过了这五里难走的乱石道、便是灵山坳,届时便可驾马而走。灵山坳往前十余里,叫做香鹿寨,咱们便在那处歇脚。届时寻一处酒肆,叫那掌柜将山货烹煮了,正好下酒。能赶在天黑之前入城便可。”
“喏!元大人稍候。”英武军虽有不屑,还是驻足应下。留了十余个禁卫原地待命,护在那元大人周围。
其他禁卫便有序四散开来,手持长弓、肩跨箭囊,迅速钻入茂盛的草树中。不时可以听到林雀惊飞、小兽遁逃的动静,以及隐约的“嗖嗖”之声。
一盏茶后,那些禁卫便陆续折返,人人手中都拎着野雉、山猪、野兔等物,竟无一人空手回来。
那元大人喜笑颜开,连连赞道:“殿前射生手,百步穿杨,发发必中,果然名不虚传!看来爹爹派你们来洛阳,真是一招猛棋。”
众禁卫皆勉强挤出笑容来,将这些山货捆在马上,便又接着赶路。
过了灵山坳,果见眼前山势、河面俱都开阔起来,数里外烟气氤氲,显然是处村寨。
众禁卫心中振奋,纷纷翻身上马,向着那叫做香鹿寨的地方奔去。
到达香鹿寨时,尚不过午。一天一夜的奔行,早已是人困马乏。那本来冲在前头的元大人,此刻已是东倒西歪、困顿不堪,被众禁卫簇拥在中间,生怕他掉下马来。
众禁卫正要寻一处体面些的酒肆,却见一高一矮两个江湖游侠,拦在了他们马前。高个子腰间捆着一对障刀,矮个子身后背着三截枪身。
禁卫中顿时冲出一人,抽刀喝道:“我乃英武军中郎将秦炎啸,尔等何人?还不速速让开!”
那矮个子形如冬瓜、便要暴怒而起,却被那高个子一只枯瘦的手臂拦了回去。翘指福礼道:“人家两个便是‘巴州双杰’。敢问长安来的元公子,可是与将军同行?”
秦炎啸这才松了口气,想起临行前元相所嘱之语,也学着江湖游侠那般、抱拳道:“早闻‘巴州双杰’威名,今日得见,幸甚至哉!元大人便在此处,两位大侠可过来见礼!”
禁卫们驾着马、立即让出一条通道。一高一矮两人齐行并至,看见穿着甲胄、昏昏欲睡的元大人,忙抱拳行礼:“仆下拜见元仲武元公子!公子人中龙凤、神俊非凡,令人心生钦慕。”
元仲武强打起精神,摆摆手道:“免礼。先寻一处酒肆,歇下来再说。”
“巴州双杰”中的高个子又主动道:“元公子与诸位将军马不停蹄、一路劳顿,仆下找订下了一间酒肆,现下便引你们过去。”
众禁卫望着那高个子转身而走、摇曳生姿的背影,心头都不禁涌起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顿时爬满了全身。那矮冬瓜似的另一人,则是一步三蹦、才勉强赶上高个子的速度。
众禁卫相视摇头,只得把缰绳一扽、跟在“巴州双杰”后面,向香鹿寨深处行去。
一炷香过后,众禁卫已在某处酒肆中坐定,将酒肆的桌案占得满满当当。皆是五六人围坐一处,就着盐水煮过的菽豆,恣意啜着浑黄的酒浆。
酒肆掌柜已接下禁卫递来的山货,在酒肆边当场洗剥起来。淡淡血腥气弥散开,令有许多禁卫连连皱眉。
元仲武则被“巴州双杰”搀扶进了后堂。两个丰腴妇人殷勤地迎了上来,半拥半架地扶着这位元公子、涌进一间绮香盈室的房舍。旋即“嘭”地一声、将门关死,旖旎浮浪之声,很快便从中传了出来。
过得许久,房中声音渐歇。“巴州双杰”才捧了酒榼、玉杯、以及烹煮好的山货,叩门送入房中。
两名妇人袒肩露背、欣然接下,又服侍元公子慢慢吃下。其间百般逗弄,自不消细说。
众禁卫酒足饭饱,精力渐复。英武军中郎将秦炎啸、才跟着“巴州双杰”一起进了后堂,向正在穿衣束带的元仲武行礼道:“元相有令,我等与‘巴州双杰’汇合后,一切听元大人调度。此行该当如何?请大人示下!”
元仲武这才收起一路上玩世不恭的做派,挥手赶走那两个妇人,眉宇间更多了几许威严:“秦将军,方才咱们一路走来,山形水势如何、可都记在心里了?”
秦炎啸肃然躬身道:“都记住了。何处适合布防、何处适合突袭,末将皆已心中有数。”
元仲武双手负后、微微颔首:“此次洛阳公门,已定在灵山坳伏击祆教圣女,这香鹿寨,不过是他们用来迷惑、牵制祆教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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