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树上不时传来乌鸦的啼笑声。花清雨蹬着腿,啃着手里的瓜子,一脸惬意地赏月色。坟坑里的混乐缩着身子,眼睛紧闭,像是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这种情况大概就是尸毒发作了。
小鬼就是小鬼,一点做鬼的经验也没有,到底怎么存活下来的?花清雨这几天追着躺尸鬼在落崖、桃林来回奔波,对于他的尸毒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最大原因是花清雨中了一两次之后,头都疼了。
尸毒,是躺尸鬼那样的恶鬼用来吞噬其他东西的一种阵眼。他们一旦陷入幻境出不来,躺尸鬼就能进入幻境一口吞掉那位手贱者。想到这里,花清雨又从左手上拿起几颗瓜子悠闲地啃了起来。
那小丫头是拉不出来了,没办法,与其干坐着,还不如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大半夜过去一半,花清雨打了哈欠,她拍了拍腿站起来。“我赶时间,所以就先走......”
混乐睁开一双大眼睛,完好无损地从坟坑里看向花清雨,茫然不知所措,“姐姐,你要走了?不带上我吗?”
花清雨咽了咽口水,“你就这么醒了?”
“嗯。”
躺尸鬼什么时候这么废物了,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还怎么在鬼域混。花清雨摇头叹气,“小丫头,上来吧,我们去找那罪魁祸首。你这腿怎么了?”
混乐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麻了。”
“噗嗤”,花清雨笑得笑纹都露了出来,“来吧,我背你。”
晚上的桃林浸在暮色当中,粉嫩的颜色显得有些暗淡,飘过来飘过去,都不易察觉。现在的一切跟当年都是反过来的,坐在姐姐背上的人不再是花清雨了,旁边唠叨的是清风,不是妹妹了。
花清雨一直忙着替她们跟天讨要一点公道,所有时光用在报复渣男,闲下来的时间不多,她不怎么回忆过去,因为她实在是讨厌摸不着的感觉,但是今夜,她有点怀念了。
***
桃林城有一年,桃花开得比哪次都好看,那年是花清雨出生的一年。她是在春天来到世界的,一个很美丽的季节。
小时候的许多事,讲真的话,花清雨是真的记不得了。谁会记得住那些天天闯祸挨骂的日子,反正花清雨不会。
她记得的,是她大些的时候,可能是她十四五岁那年吧。姐姐终于回了娘家,带着花清雨和妹妹来这一片桃林玩。
“大姐,你看桃花开得多好”,花清雨挽着花清霞的胳膊说,“桃花开得好,心情都美丽了。”
“二姐,你拐什么弯啊?直接告诉大姐说,‘大姐,你别生气了,姐夫就一混蛋’,不就好了吗?”,花清云口无遮拦。她性情率真,最会惹祸,但永远都是三姐妹的开心果。
“清云,你当着我的面说你姐夫是混蛋,你不觉得有一丝不适宜吗?”,花清霞笑着说。
花清云吐了个舌头,“大姐,难不成你怕他?”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花清雨汗颜。
“反正我谁都不怕!”
俩姐妹最会互相伤害,花清雨故意拉长尾音,“谁大半夜怕打雷,哭得比猪叫还难听?还尿床?”
“姐!”花清云踢了花清雨一脚,她脚下没有留情,花清雨疼得双眼冒烟,满脸悲催。“清云,你的脚是钻做的吗?”
“还走得动吗?”,花清霞蹲下身子帮花清雨看脚,脚踝那里红肿了一大块。“清云,你这脚还真被打磨过啊?”
花清云撇嘴,“我背还不行么。”
“你个小兔崽子,我才不要你背呢”,花清雨嫌弃地撇头,“大姐,嘿嘿。”
那时的花清雨就喜欢赖在姐姐的背上,她觉得很安心,什么都不怕了。她们两个妹妹明明是带大姐出来散心,花清雨也说不准怎么成花清霞照顾两个妹妹了。
“大姐,我要吃烤羊腿。”
花清雨挑眉,“你不是最心疼小动物的吗?还吃烤羊腿?”
“大姐,我要吃你做的糕点!喝花茶,吃清蒸大闸蟹、腊鱼豆腐、大馄饨、炒蛋西红柿。”
“你啊”,花清霞听懂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眼里带着宠溺地摇头。花清雨直翻白眼,“大姐,姐夫来接你吗?”
“他”,花清霞摇了摇头,“不来了,这次吵得比较凶。”
“所以就一混蛋嘛”,花清云在她们身边转来转去,“反正有我们,管他干嘛。”
“花清云,你是越来越欠揍了”,远处走来一个人,正是花清霞的小情郎。
花清霞先是惊喜一笑,随后不由得瞳孔一缩,“阿坤,你什么意思?”
朗坤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小弟连忙上前,各个抓着棍子,一脸猥琐。“花清霞,你不是看出来了吗?何必多问。”
他们这一对夫妻从始至终都不和睦,因为朗坤从一开始就想要个孩子,偏偏花清霞体弱多病,不能生儿育女。随着日月积累,他们之间的矛盾越发解不开,这不,朗坤带着一群小弟来打人了。
棍子四面八方而来,花清霞伸手护住两个妹妹。“朗坤,你给我住手!你我好歹夫妻一场。”
“夫妻?我们这也算夫妻?给我狠狠地打!”
“你混蛋”,花清云暴跳如雷,指着朗坤痛骂,“我姐对你多好,你是神经病,还是脑子进水了?”
“给我打她!”
“你打我啊,打不着,你打不着”,花清云撒腿就跑,小弟们举着棍子追她。
“花清霞,你别怨我”,朗坤神情冷漠,“给我打。”
惨叫声连连不断,一抹腥甜涌上喉咙,花清雨咳了几声,拖着身体站起来。“朗坤,你别给脸不要脸!”
“唔,你——”花清雨一拳打中他的左脸,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都给我住手!不许打,住手,住手!”
她喊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停手,直到花清雨的脚压得朗坤喘不过气来,“听、听她的。”
“噗”,花清云险些跌倒在地,累得睁不开眼睛,花清雨跑过去扶住她,两行泪下,声音哽在喉咙。
“姐,我就说吧,我谁也不怕”,花清云费劲地扬起一抹笑容。“我是大英雄,大英雄谁也不怕。”
花清雨阵阵点头,“除了打雷谁也不怕。”
“臭二”,花清云叫得心脏疼,一屁股坐到地上,“嘶,下手真重。”
“你跟大姐待着,我去城里拿药。”朗坤早已带着人跑了,桃林里只剩下她们三个,花清雨总算呼了口气。她看向睡过去的花清霞,没放松多久眉头又皱了起来。她们姐妹当中,只有花清雨的体质比较好,花清霞体弱多病,花清云年纪幼小。
这也是为什么家里有很多药,补营养,强壮身体,治病救人的一柜子瓶盖。花清雨回城后每一样都拿了几个,再一路跑回桃林。
林间有一名美丽的妇女坐在花清霞的旁边,花清雨不由得警惕,“你干什么?”
白净抬起一双含情目,仰望花清雨,“你心真大,把两个将死之人独留在这里。”
“什么将死之人?我带药了”,花清雨“砰”地一声跪下去,手忙脚乱地打开药瓶。
“没有用了,一个被打残,一个有身孕惊吓过度,你倒还好,身子骨行。”白净叹气,“你大姐让我跟你说什么黑乌鸦,灰乌鸦,和尚保佑。”
有身孕,花清雨觉得可笑,眼泪夺眶而出,静静地滴落在绿草上。“还说什么了吗?”
白净苦笑,“你们的小英雄说想去巫南看一看,看她姐姐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这一天下了大雨,桃林在一片朦胧之中,时隐时现。花清雨坐在桃树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姐姐,瞧着妹妹。
“给,孟婆汤”,白净走了又折返,递了一碗汤给花清雨。喝了孟婆汤的人,要么投胎,要么化鬼。花清雨有些惊讶,“您是鬼?”
“是啊,我当初喝下孟婆汤,以为自己成了恶鬼会忍心杀了惟英,到头来,我还是没下得去手。”
“惟英?”
“一个负心汉,不提也罢。你没事了,我就先走了。”白净拍了拍衣摆,站了起来。
花清雨连忙说:“您是谁?”
“姓白的一名隐士高人罢了,小姑娘,好好活着,别当个鼠狼之辈,东躲西藏。”
那天之后,花清雨拖着俩姐妹一路走到巫南,巫南的周围是一片沙漠。沙子滚烫,滚到木橇上,给花清雨一种错觉,就好像上面的人,体温还是烫的,她们只是在睡觉而已。
来到巫南时,花清雨满手是血包,恶心得令人心悸。她在大街上拉着两个死人,巫南城民见了,不免嚼舌根,评头论足。花清雨充耳不闻,那天,她血洗了朗府一家,双手染满鲜血,血包破掉,流出的血都分不清哪滴是谁的。
那天,她带花清云看了黄昏,看了这个禁锢花清霞十几年的地方。尽管俩尸体风吹雨晒的,花清雨也没忍心把她们葬在巫南,而是拉着她们回了桃林。
小时候,花清霞远嫁巫南,有空才万里奔波来探望俩妹妹。她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父母不知所踪,对花清雨而言,她的姐姐妹妹是她世上最亲的人。有她们在,她一点也不羡慕那些有爹有娘的孩子。现在,她又成被遗落的那一个了。
她们的坟墓,是花清雨亲手挖的,就在桃林。许多人或许不知道,桃林这处美丽的地方,有不少墓碑。
忽然,天边下了小雨,打湿了墓碑上面的桃花。花清雨抬头望天,雨水顺着她的脸颊爬下去。
以前,花清雨最喜欢雨天,雨滴落在桃花上的滴答滴答声仿若天籁之音,雨过后,大自然苏醒,但是就在这么一个下雨天,花清雨成了孤零零的一只孤魂野鬼。黑乌鸦,小和尚,都不在她的身边了。
从那之后,花清雨天天撑着一把黑伞,去哪不一定带着钱,但是一定会带着伞。这把伞陪着她去了许多地方,她去了白溪城找惟英一家人,去过落崖,去了巫南。花清雨走遍天涯,杀尽天下负心汉,而今,在她的黑名单最显眼的地方,写着无情鬼三个字。无情鬼,她找了半年,再次回到了九渊。
“客官,来点什么?”
“水”,花清雨回答,不理会小二欲言又止的表情。
“好嘞,水来了,客官,还要点什么?”
“不用了,你去忙吧。”
小二吃了两次瘪,去其它桌碰运气了。花清雨端着水杯,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上的黑伞。
九渊的人实在无聊,花清雨不懂段微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她说她在等一个唱曲的,但是既然她等的人不来,她为什么还是那么倔强,不肯放手?
“你、你干什么?”
“姑娘,卖花呢?来,跟我来,花我全买了。”
“不要,我不要卖给你。”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花清雨的桌子前面有两个人起了争执,其中一个还是一位拿着花篮的小姑娘。花清雨放下水杯,一个闪身来到他们的旁边,“她都不吃,你想怎么样?”
“你凑什么闲事,我买个花还碍着你了?”
“放手。”
大汉愣住,“我没抓着她啊。”
花清雨回头,对着沐月吩咐:“松手。”
“哦、哦”,沐月乖乖地放开拉住花清雨衣袖的手,“姐姐。”
“滚”,花清雨踢了大汉一脚。
“你”,大汉疼得冒眼泪,揉了揉膝盖,放声诅咒她,“我咒你明天头上掉鸟屎!”
花清雨翻了他一白眼,嘴上不屑地说着“无聊”。她转身往回走,刚走几步就发现身后跟了一个人。花清雨坐到椅子上,微微挑眉,态度恶劣,愣是头也没回地问:“跟着我干什么?”
跟上来的是一个小姑娘,她拘谨地在花清雨的对面坐下,声音还有些后怕,“姐姐,谢谢你。”
“你声音怎么了?”花清雨终于抬头看了沐月一眼。
沐月长得还算水灵,脸红的时候一双眼珠子瞟来瞟去,不敢直视花清雨。“不小心吃了辣椒,我有点过敏,所以声音有点哑。”
“水在你面前,要我帮你倒吗?”
说话的时候,花清雨带了明显的讽刺,紧张得沐月撒了一桌子水,她手忙脚乱地花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才倒了一杯,“不、不用。”
内心想笑,但是花清雨的嘴边肉实在太累了,她不假思索地闭上美眸,不去理会胆小如鼠的沐月。
奇了怪了,母老虎都有人敢骑,怕她花清雨做什么。
“沐月?”饭馆门口来了一个人,他四处张望,神色有些慌张,手里拿着花篮,跟沐月如出一辙。一看到她们这一桌,眼前不由得一亮,“沐月。”
沐阳走过来的时候,他的妹妹笑着向她他招手,“哥。”
沐阳从花清雨看到沐月,眼里有藏不住的惊艳。“你、你的花卖完了吗?”
似乎是问到了伤疤上,小姑娘的头低得很低,花清雨竖起耳朵才听到了一句“没有”。
“......我也没有,看来明天得饿肚子了。”沐阳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不会的,我明天起早一点,肯定可以卖完的!”
沐阳摇了摇头,“好了,回家吧。”
“哥,我能请姐姐来我们家做客吗?”沐月突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
“可、可以啊,如果不嫌弃的话。”
得到肯定,沐月很开心,看向花清雨的眼眸里眨着光。
“姐姐,你来我们家吧。”
他们兄妹二人住的地方是花清雨在九渊见过最简陋的屋子。大门松动,窗户不合窗口,屋顶漏水。花清雨每走一步,闪身一步,躲过从屋顶上掉下的水珠。虽然没见着鸟屎,但是成落汤鸡也好不到哪里去。
“姐姐,你别见怪。”沐月不好意思地挠头。
沐月以前在一个很好的学院就读,但是她天生是个惹祸精,不仅在学院闯了祸,还搞得哥哥丢了工作,俩人只能靠卖花维持生活。
“没什么好见怪的。”
家里来了客人,沐阳十分勤快地往小厨房钻。花清雨观察了几下屋顶,抬步往屋外走。
沐月追上她,“姐姐?”
“怎么?你晚上睡觉想喝雨水啊?”花清雨游刃有余地爬上屋顶,掀了几块瓦片,对沐月喊道:“去拿点泥过来。”
“泥?哦,好。”
沐阳回来的时候,俩人浑身是泥,在屋里打扫。他疑惑地问:“你们这是?”
“姐姐帮我们修了屋顶!哥,厉害吧?”
“修屋顶?这......谢谢你”,沐阳看着花清雨,感激地说。“留下吃一碗粥吧。”
米粥里放了很多东西,红红绿绿,又咸又辣。花清雨咳了几声,就不吃了。她已经有段时间不吃阳间的东西了。
沐月捧着碗,一直观察着花清雨这边,“姐姐,要不我给你买点水果吧。”
“声音哑就少说话”,花清雨训斥。
第二天,花清雨没有离开九渊继续去找无情鬼,而是陪沐月一起卖花。沐月这个小姑娘,给花清雨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姐姐,我觉得现在的日子真的挺好,不像上学的那段时间,因为是穷孩子而被孤立,只是哥哥很幸苦,今天我们一定要把花卖完!”
花卖到天黑,她们才往回走,沐月挽着花清雨的胳膊,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进了屋,沐月才放开她的手臂,指着屋内的一片狼藉。“哥?”
沐阳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听到动静后,他一脸疲惫。“回来了啊。”
“哥,这是怎么了?”
沐阳闭眼,“还能怎么了?你惹的人又过来砸屋子了,沐月,我们真的没钱了,你下次......多忍,不要惹别人生气了。”
他们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因为养不起两个孩子,他们被父母抛弃,独自生活。沐阳是哥哥,带着妹妹东奔西跑,来到九渊。沐月是惹祸精,她最崇拜自己的哥哥了,也努力地想听话。
“好的,哥。”
花清雨拍了拍沐月的肩膀,“先收拾吧。”
在九渊待了几天,花清雨就离开了。她没有跟段微打招呼,自己怕见到她气得路都走不稳。
忽然,花清雨耳朵一动,微微皱眉。
“姑娘!”沐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追在花清雨的后面。
“怎么了?”
沐阳背着一个行囊走到花清雨的旁边,他说沐月去了学院。
“我们刚好顺路,一起吧。”
花清雨挑眉,没多说什么,表情或许有一点冷冰,反倒沐阳一脸笑意,“桃花快开了吧?要不去桃林城,那里桃花开得最好。”
他们没有去桃林,而是去了落崖城。花清雨去哪里,沐阳就跟到哪里,她说了几次,浪费了几次口舌,就不再说了。沐阳爱去哪里去哪里,花清雨管不着,也不想管。
一天晚上,花清雨逛了一圈落崖城回到客栈,满脸黑线。她明明打听到了无情鬼在落崖城的消息,奈何她找了几天,一点踪影也没见着。
回客栈回得很晚,沐阳坐在她房间的门口睡着了。花清雨心累地踢了踢他,“让一让。”
“啊?”,沐阳一哆嗦,“回来了?我给你送粥,你尝尝。”
米粥虽然不再那么鲜艳,但是花清雨还是忍不住皱眉,“你很喜欢米粥?”
沐阳摇头,“没有,只是糯米、辣椒、土豆便宜。你拿进去吃吧,我守在外面。”
客栈换了一家又一家,沐阳总是替花清雨把门,每日送餐。他的心思,不难猜。
可惜,儿女情长什么的,在花清雨的眼里如给自己两肋插刀,要死不死。她想做的,是杀光所有渣男。
落崖城没有,花清雨去了落崖城外的几个村子,挨个打听,偶然间,她碰到了一个不到她腰长的小迷糊。她坐在村外哇哇大哭,鼻子流着鼻涕,小脸蛋红肿。
花清雨撑着伞过去,蹲下身子看着她。“有什么好哭的?你哭得好难听。”
“有、有吗?”,混乐打了个嗝,气喘吁吁地说,“姐姐,你好漂亮。”
“那是,小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要我带你进去吗?”,花清雨笑着想拉起混乐。混乐不肯,“姐姐,齐叔叔杀了齐姐姐,我怕,我不想进去。”
“哦?”,花清雨站回两条腿上,瞅了眼村子。
这个村子里有不少恶鬼,男鬼发脾气痛打妻女,花清雨路过的地方,没有什么女鬼敢跟着她骂“这群渣男”,她们活着懦弱无能的生活。花清雨一路走到这个齐熊村长的家门口,难得一见地敲了门。
“姑娘,我们去这里做什么啊?”,沐阳停在她身旁问。
“杀人。”
“杀......”,沐阳捂住嘴巴,“姑娘,你——”
房门打开,是一名妇人开的门。她额间布满汗水,眼神恍惚。“你、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死的出去。”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花清雨重复了一遍:“想死吗?”
妇人反应过来,慌乱地推门而出,不知道跑到那个角落里去消化了。屋内的最里边有一名青年站在房门口,双眼迷离。
“齐熊?”
齐熊愣愣地转头,大惊道:“你们是什么鬼?来我家做什么?”
花清雨双臂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勾唇,“你觉得呢?”
“买毒虫?我们不卖,请你们出去。”
她没有回答,而是越过齐熊朝屋里一看,“齐熊,这是齐鮆吧,你杀的?”
“是我又怎么样,请你们出去!噗,你!”鲜血四溅,花清雨漫不经心地松开齐熊的内脏,那颗鲜艳的心脏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她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污渍,笑道:“居然没认出我。”
“姑、姑娘,我帮你”,沐阳拿着一张纸巾过来。
花清雨转过身去,“我说过,不想死的人出去。”
沐阳抖了抖,“什么?”
“想死的人留下”,花清雨左手穿过沐阳的胸口,挖出一颗心脏,眼皮都不带跳一下。“我以为,你活着会更痛苦,看来我错了,你还是死了痛苦。”
“为、为什么?”,沐阳满嘴是血,一脸的不相信。花清雨淡淡地看着他,始终没有回答。
“呵”,沐阳悲凉地笑,闭起眼睛开始回想些什么,“她至少死得不痛苦。”
这一天,花清雨挖了全村男鬼的心脏,唯独用沐阳的死尸献祭鬼灯。在绿光下,混乐走过血珀,来到花清雨的身边。她问:“姐姐,你为什么只烧了那些心脏,没有烧了齐叔叔他们的尸体啊?”
“因为有的鬼,没有心脏也能活,只是会痛苦一些罢了。”
“这样子的吗?姐姐,你接下来要去哪里,能带上我吗?”
花清雨蹲下去,看着混乐,“小丫头,等你长大了我再带你去逛逛这个世界,在这之前,你安心长大,好吗?”
混乐有些失望,“那好吧。”
花清雨笑着站起来,转身走了。走了十米,她回过头去,见混乐看着自己。“几年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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