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轻薄

nbsp;  大气也不敢出的青灵终于长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胸脯给自己压惊，好像犯错的逃过惩罚的是她不是菡笙。

    菡笙对锦绣仙子充满怨愤的态度很是不解，两眼无神地盯着空中的金柳在风中打转儿，脑里回放着秭归神君落寞远去的背影，神思一片空濛。

    青灵的脸忽地横过来，遮挡了一片光：“你没被水呛傻了吧？”

    菡笙推开青灵，慢悠悠坐起来，见石桌上的茶杯缭绕着淡薄的热气，勉强爬起来，坐到石凳上，双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咕隆咕隆喝了几口。温暖的茶汤顺着喉咙灌入腹中，瞬间驱散了体内的寒意，菡笙视线落在被冷月包围的小屋上：“你师傅看起来很难过......”说着她往杯里添满了茶，举杯饮了一口。

    青灵的话饱蘸同情：“那当然了，差点被人轻薄了，心里能好受么？......”

    “噗......”菡笙一口茶全给喷了出来，她瞪大了水眸，大为惊异地看着青灵，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什么？竟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啊？”

    青灵赶紧来捂菡笙的嘴巴，眼睛则慌乱地扫向苍月居，低声警告：“若师傅听见了，你我二人在背后这般非议他的丑事，便是丢半条命的下场！”

    菡笙缩了缩脖子，想起秭归神君发怒的样子，以及那二位仙子的惨样，不胜惶恐地连连点头。

    青灵松了手，挤着菡笙坐下，颇为庆幸地小声地道：“师傅的毛倒是没少一根，就是被锦绣仙子扒光了衣服，差点失了身......”

    “啊？”一声惊呼猛地破喉而出，在寂静的夜里清晰无比，冷不防地吓得青灵浑身一抖，半边屁股从石凳上滑了下去，跌坐于地。

    她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菡笙，菡笙猛然醒悟，递给青灵一个十分抱歉的眼神，赶紧自个儿捂住了惊愕得大张的嘴巴。

    不过，这并不妨碍菡笙在心里激烈地惊叹一番：这锦绣仙子真真是太大胆了！这哪叫轻薄啊？这简直是强行占有嘛！

    青灵强撑着绵软的双腿爬起来，端起菡笙面前的茶杯，咕隆咕隆喝了几口，稳了稳心绪，才不满地瞪了菡笙一眼。

    菡笙眸光闪了闪，嘴角扯出一抹坏笑：“你与我说说锦绣仙子是如何扒光你师傅的衣服的？”

    青灵默不作声了，菡笙央求了她半晌也不为所动。就在菡笙决定放弃，回到她的芭蕉床歇息时，青灵却忍不住了，拉了菡笙一把，朝苍月居瞅了瞅，凑过头来，压低声音道：“这锦绣仙子原本是来送织好的流光裙，见师傅醉得不省人事，便动了邪念......”青灵说到此处，话一顿，正犹豫着如何描绘那精彩的画面时，抬眼对上菡笙那灼灼闪亮兴头正足的目光，心下一颤，犹豫再三，决定略过此处不谈，干巴巴地说下去，“就在紧要关头，紫菱仙子赶来，从锦绣仙子魔爪下救下了师傅。锦绣仙子好事被阻，愤恨不甘，便与紫菱仙子打了起来。就在两人打得难分难解时，师傅醒了，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二人狠狠劈了出去......”

    菡笙兴致未满地看着青灵：“就这样？”

    “嗯。”青灵点了点头，后又心有余悸似地补了一句，“估计，这二位仙子半年缓不过气儿来了！”

    青灵故意略过精彩部分不谈，菡笙虽觉得十分扫兴，可也知道青灵有所顾忌，便不再为难她。此刻听完青灵的一番讲述，心下不勉一阵唏嘘，谁能想到她淹在水里的两个时辰，竟发生了这么件香艳的事！难怪那厮那么生气，眼里的怒火恨不能把她烧成灰，若不是她将他灌醉，也绝不会落到被人扒光衣服差点失身的屈辱地步。

    菡笙转而又想，就算秭归神君失了身，也不算是件吃亏的事。那锦绣仙子这般行事虽然不太坦荡，但好歹身段相貌是极佳的，他怎地还如同受了极大的羞辱似的！曾当着她面宽衣解带的男人，没少在她面前裸奔，何时这般洁身自好了？竟然摸不得碰不得，难道只准看得。呀！这是什么嗜好？！

    若是如此，便不能怪锦绣仙子了，喜欢的人近在眼前，光看得摸不得，不心痒得死去活来？！多遭罪啊！也难怪锦绣仙子大晚上的送什么仙裙，白天不送来，非要半夜三更才送来，她心底分明早打了花前月下投怀送抱的主意，那鸟人不防，怪谁啊？

    这么一想，菡笙心里的愧疚就一分一分地减少最后消失于无了。

    青灵碰了碰菡笙的胳膊：“你去哄哄师傅吧。”

    菡笙蓦地打直了身子，眯着眼看着青灵，心里摸不准她是不是逗她玩儿呢。她师傅还在气头上，她这会儿凑上去，不正好撞在火头上，她害他差点失了身，他恨不得把她这颗小豌豆爆成花不可。

    菡笙干脆而果断地摇头：“他是你师傅，你为何不去哄他啊？”

    按着亲疏之别，怎么也轮不到她去哄那厮。可青灵这会儿头脑呆瓜特别灵通，她瞪着眼，比菡笙更加理直气壮：“师娘哄师傅，天经地义！”

    菡笙被她一噎，说不出话来。这之前她不反对青灵叫她师娘是想占个名头，好使唤使唤青灵这丫头，可这丫头竟当真了！可这世间，哪有师娘想方设法算计师傅的东西？指不定日后，她与那厮为了那东西得刀剑相向呢。于是，菡笙一脸严肃地纠正她：“我一日是厨娘，便终生是厨娘，懂了吗？”

    青灵向那阴云笼罩的小屋看了看，缩回了脖子。

    一阵琴音从苍月居缓缓地传来，山林幽泉，低低地呜咽着；犹如南归的孤雁，徘徊在苍凉的碧空，如泣如诉般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