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来眉目。
“说什么?今日打不过你,是我技不如人,但等我再修炼几载,未必不能赢你,我很快就能成仙了。”女子道。
“你知我要你说什么。”长亓语气冰冷,带着一种莫名的威压。
女子挣扎着微微起了身,“我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你说的是那块白水晶,没错,白水晶是我盗的,我就盗了块水晶石,顺便拿它救了些人,又没伤天害理,你抓我做什么?”
“你确定不说?”长亓道。
女子抬头冷硬道:“无话可说。”
长亓手中蓄积了神力,正是要将她打得魂飞魄散,然而姚寻却上前挡住了他。
“让开。”此时的长亓冷酷无情,让姚寻忍不住退缩,可他终究还是护着那女子。
“你不能伤她,她是我的师傅,她有什么错做徒弟的替她担,你打我吧。”姚寻视死如归般闭上了眼睛。
泮兰虽不明白为何即墨公子一意孤行要伤那女子,但她一心认为即墨公子做事总有他的道理,可法外还有人情,此事是否可以就此了结?
“公子,姚寻曾说她师傅是个对他极好的人,此事定有什么误会。”泮兰道。
“你替她担?”长亓的语气带着嘲笑,“你恐怕不知道你的好师傅到底做了什么,她自己承认了她就是偷走白水晶又借着白水晶的治愈之效在水晶仙庙大肆收买人心的人,可这白水晶虽有治愈之效,那些生病的人有些又是如何生病的呢?”
姚寻的目光带着疑惑,“予哥哥,你在说什么?”
“你自己问她吧。”长亓不再看着他们,冷冷地站在一旁。
然而当姚寻望着他师傅时,地上的那个女子,也就是水晶仙,目光带着闪躲。
姚寻虽然有了一丝怀疑,可到底是曾经陪伴自己两年的师傅,师傅对自己真的太好了,曾一度顶替了失去的父爱,孺慕之情菽水之欢,怎是轻易就能割舍呢?
姚寻扶起她,擦了擦她嘴角的血迹,安慰道:“师傅,别怕,予哥哥他是好人,他会听你说的,徒儿在这里陪着你,徒儿会保护你的。”
然而姚寻却想不到,他心心念念要再见的师傅一点也不领情,只听她嗤道:“你保护我?你有几斤几两,不过是个低贱的凡人,若非我需要一个身份在延绯镇好做事,怎会忍着你这个傻子两年。”
姚寻大受打击,可他还来不及伤心,虎口就被咬了一口,而他的师傅已经变作了一条蛇,这蛇呈粉红色,头很小,背部很大,背部有很多像虎斑一样的纵向条纹,竟是一条虎斑响尾蛇。
就这惊变的一刹那,毒性迅速蔓延,姚寻已经昏迷不醒,待长亓回过头看,那化作蛇的水晶仙顷刻间已经没影儿。
泮兰急急地查看姚寻的情况,对长亓道:“公子,别追了,连珄他好像要不行了,你救救他。”
几近成仙的一条毒蛇的毒液就跟仙者用来抵抗外敌的术法差不了多少,低阶仙的泮兰根本无法拔除毒液,泮兰一边徒劳无功的施法,一边懊悔为何自己如此没用。
长亓看了看,便对泮兰说道:“没用了,毒已入心脉,救不了了。”实际上若非长亓打散了那蛇灵一半修为,姚寻定然是当场魂飞魄散的。
“怎会,怎会,”泮兰看到了长亓手中的白水晶,“公子,水晶石,你用它试试啊!”
长亓看着泮兰那无措的模样,想起几千年前的自己,自己当年也不曾经试图用支撑整个天界的神力来留住她一丝的魂魄,纵然徒劳,却仍不愿意相信她就此消失于世间。
“姚寻的魂魄已经受损,水晶石可以拔除毒液,却无法修补他的魂魄,凡人可轮回,救他回来他的魂魄便无法支撑他再入轮回,与其徒留一世烟消云散,不如将他放入澜苍海,凭借灵气修补,数十年后或可重入轮回。”长亓并非不愿修补他的魂魄,只因长亓乃天神,凡人受此恩惠,数万年恩情难消,等同于害了他,而澜苍海乃是天界灵气汇集的一个地方,与日月同生,许多仙灵都在此飞升,是最适合将养魂魄了。
“澜苍海在哪里?”泮兰问道。
“天界第九重天。”长亓道。
长亓收了姚寻的魂魄,对泮兰道:“你放心,我先用法力护着他,等解决了蛇灵之祸,我们就去天界澜苍海。”
此刻泮兰裙摆的多花兰说话了:“公子,西边,她往西逃了!”
泮兰看着地上失了魂魄的人,脸色苍白,嘴唇泛着乌紫,虎口暗红色的血已经凝固,不久前才笑容满面喊着自己神仙姐姐的人如今再无生机,她再不忍看,对长亓道:“公子,我们把他埋了好不好?”
新坟立,人难在。
蛇灵吸取水晶石的灵力已经沾染了它的灵气,长亓和泮兰很快就找到了她所在之地,荒草丛生,嶙峋而立着几块大石,而蛇灵就在大石下面疗伤。
泮兰愤恨不平,大骂道:“连珄敬你如师,信任你保护你,你为何要害他性命!”
“谁叫你旁边那个盯着我不放,打不赢你们,我当然要挑弱的下手,这样才好逃啊,没想到你们竟然来得这么快!”蛇灵道。
“说吧,说完了我再看能不能留你一魄。”长亓道。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过是个仙,非搞得跟审判众生一样,谁知道你成仙时有没有什么龌龊往事。”
“再乱说本精灵撕了你的嘴!”“对,疯蛇乱咬人,看我不打你!”
“谁在说话?”蛇灵警惕道。
此刻泮兰裙摆的兰草精灵们落下地来,多花兰道:“是我,要不是我看着你往西边逃了,你倒是可以再多逍遥一分钟,但即墨公子如此厉害,无论如何你都插翅难逃。”
“小小精灵也敢在本仙面前趾高气扬,我看你是想彻底变成一株草!”蛇灵道。
泮兰拦在兰草精灵们前面,看着蛇灵道:“连珄的账还没算完,你还想伤我的姐妹们,妄想。”
两方的僵持被长亓打破,“审判众生?”长亓自认为是个很低调的神,他掌天界这亿万年来,还真没几桩事需要他来定夺是非量判刑罚,嗯,也可能是他底下的遂柳神官太尽责,长亓觉得该回去好好给劳碌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遂柳放个假。
“好吧,你不说就不说,我也懒得等,你就进长忆渊吧。”长忆渊同三生石一样,记载着过往,但三生石一般只记录因缘纠葛,长忆渊却可显现所有长亓想知道的事,这也是作为天神的长亓审判是非的利器。
往事幻影一一展现在长亓和泮兰面前,那是五百年前的一天,陈家先祖拦住了火烧草野的农夫,无意间救下一条受伤的蛇,那蛇一路跟着陈家先祖,看着他在一个洞里找到了一块白水晶,陈家先祖非常高兴,梦里都抱着水晶石笑得合不拢嘴。蛇爬上床边,看着睡梦中的人,水晶石散发着诱人的光芒,蛇无意间吸取了一丝灵气,发现自己的伤竟然无药而治,就在此时陈家先祖有醒转的迹象,蛇不得已离去。
陈家先祖发现自得了这块白水晶,自己的运气也变得非常好,先是自家地里出了水晶矿洞,后是跟大官结交搭上了财路,于是日日夜里抱着白水晶不撒手。
蛇每日晚上都来看着他,顺便吸取灵气,蛇发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竟成了一条灵蛇,而在每日子时,她便可以化成人形,但时间很短暂。有一天终于被陈家先祖发现,如此美女深夜相陪,诱惑比自己捡到的水晶石更大。蛇灵知道自己化形不了多久,但借着水晶石的灵气,化形时间倒是越来越长,被发现了她也不急,编造谎言说是爱慕他的女子,名叫盼惜,不能相陪多久但是每日子时都会来的,这一来二去,盼惜竟对人类产生了感情,可这也是她性格偏激的开端。
为贪一晌欢好,蛇灵多留了一刻,却在睡梦中从美女化成了蛇身,恰被陈家先祖所见。蛇灵并不知道她犯下了怎样的错误,非我族类,下场可知。
陈家先祖听信谣言,以为蛇妖的蛇胆真能让他长生不老,于是在一个晚上拿刀捅向了这个陪他睡了一个多月的蛇妖,蛇灵受了重伤化为蛇形,这么久的修为毁为一旦,而那陈家先祖在蛇灵挣扎中划伤了手,蛇灵逃跑前只见水晶石散发的灵气似乎在让陈家先祖的伤口减淡,但她唯有匆匆逃脱。
此后,陈家大肆抓捕蛇类,方圆所有的蛇都难以幸免,蛇灵身受重伤再难化形,躲在河中数月,伤口化脓,难以复原。没有了水晶石的灵气,蛇灵修炼了四百多年才再次修炼回人形,可这几百年间,当初的陈家先祖已经化作了土,自己的仇再也报不了了。于是才有了后来认姚寻为徒,在延绯镇徘徊两年查找白水晶的下落,再后来利用现在陈家家主的爱子之心拿到白水晶。原本蛇灵只是想拿来助自己修炼,但陈老爷却给自己修了个水晶仙庙堂,对于没有成仙的蛇灵来讲,有自己的庙堂受人供奉爱戴的虚荣之心冲昏了她的头脑,而在她成功利用白水晶治好了第一个人的瘸腿之症后,这种难以言说的愉悦使她更加勤奋施法。来的人越来越多,可她渐渐发现了一件事,只有新的病症才能让自己的法力增长更快,这来来去去该治的都治得差不多了,而且越来越俗,越来越常见,于是她想了个办法,那就是,自己造出新的病状来。
瞎眼的本来不瞎,是她弄瞎的,这只是一个试验,看看由法力所致的病症能不能助她增长更多灵力,她还造出了一个耳聋的,一个经脉全断的,就等着人家来找她,可试验还没得到结果,便被长亓打断。
回忆散去,再次摔在地上的蛇灵露出了胸侧的一块疤,疤痕丑陋,那是往日不堪的证据。
有天罚金册从天而降,古老的声音传来,那是长忆渊判罚使执行主神的命令判罚有罪的生灵:“蛇灵盼惜,为一己之私扰乱人间,判你将那三人的病症复原,散去所有修为,斩除仙根,永世守在姚寻的墓前赎罪。”判罚已毕,蛇灵同天罚金册一同消失在泮兰他们面前。
“这是什么?”泮兰道。
长亓其实不介意在别人面前暴露身份,改换容貌只是为了省却麻烦,然而他从未见过如此不开窍的。只听建兰道:“哇,这肯定是什么厉害的法术,泮兰泮兰,你加油学啊,以后见到坏人就放进去,感觉贼爽贼爽的!”
“对啊,好帅,好酷,即墨公子,即墨大人,我崇拜你!”多花兰一脸如痴如醉,花痴般盯着长亓。
“你们难道没有读过四界全书,不知道长忆渊是天神长亓创的吗?”长亓心中腹诽,头一次觉得做天神没有成就感,自己都在别人眼前了,暴露得如此彻底,她们都认不得,权威何在?难道非要自己变出本尊的相貌,才能让她们知道她们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人吗?算了,如此没眼力劲的,一群傻草,本天神何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