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一个单身男人在树林里穿梭。一身灰扑扑的短打,头发扎在草帽里,看着打扮像个打杂做粗活的穷汉,只不知为何孤身一人在这夜黑风高之夜穿林赶路。
周舍以为自己踢到铁板,原来铁板是天上掉下来的金砖。他以为自己捡到了天上掉的金砖,原来那是堆牛粪。
形势比人强,周舍打不过,只好舍了千辛万苦治下的家业溜之大吉。至于客栈里的人,牛二、马丁之流,早就一哄而散了。
周舍一想起那帮没义气的王八蛋就恨得牙痒痒。
他自问待他们也算厚道,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把的银子供养,结果事到临头连个屁否没放就各自飞了。睚眦必报的周舍在心里记着这一笔呢,他朝再见,必定是要还回去的。
想到一个月之前自己打马抓人,威风八面的,这才一个月被抓的就变成了自己。周舍走累了,顾不得脏,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树休息。
肚子咕噜噜的叫,他捏捏干瘪的包袱,垂头丧气的捂着肚子安慰:“明天一早一定好好犒劳你。”
大夏天的吃食不好带,再说他逃得匆忙,除了金银细软之外,别的根本带不走,此刻又累又饿,连口水也没得喝,真是苦不堪言。幸好老天爷给面子,没下雨,不然再是夏天,淋一两个时辰的雨也要去掉他半条命。
他差不多是丑时初跑的,凭着两条腿,到了郑州城外差不多快到寅时。现在城门附近找个地儿歇一歇,等天亮城门一开,他就先填饱肚子,然后去钱庄换些散碎银子铜板。衣服鞋袜也得换,还有这张脸,在郑州大小也是个人物,知道的人多。还得买些家伙什乔装打扮一番,面粉蜂蜜,还有普通的脂粉眉黛。周舍幼年餐风露宿,没少因为这张脸惹祸,有一阵子他不敢洗脸洗澡,让自己浑身发臭才觉得安全,后来才从倡优那学了些打扮手段,加上自己琢磨出的小技巧,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可是……那家伙不是人,能瞒得过吗?
周舍没把握,感觉身上力气恢复了些,挎着包袱继续上路。唉,要不是怕牲畜动静太大不敢牵马他怎么会徒步赶路。果然由奢入简难,过了几年好日子这点苦头都吃不下了。
咕噜噜~
深一脚浅一脚,就算是熟路,黑漆漆的也难走。周舍又走了一会儿,肚子不停的叫唤,只得再一次停下来休息。
好饿!
走之前赌气不肯吃七夜端来的食物,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现在要是天上掉下来吃的就好了!
刚这么幻想,一只托盘从天而降,飘飘浮浮停在周舍身前两尺处,周舍只要伸手就可以摸到筷子。
托盘上三菜一汤,米饭一碗,筷子一双。菜是清蒸鱼、东坡肉、腌笋,汤是鱼丸汤。香味直往周舍鼻子里钻,饶是担惊受怕,仍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半夜找厨子做饭不太方便,所以迟了些。”七夜温和的解释。
那张平静英俊的脸蛋在周舍眼里比任何鬼魅都可怕。
“你……一直跟着我?”他颤抖着声音问。
七夜看看浮在半空中的饭菜,又看看周舍,疑惑道:“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旋即又责备道:“只不过叫你多吃辟谷丹而已,又不是完全不准你吃人间烟火,用得着逃跑吗!再说,你想吃什么跟我说一声,难道我会不让你吃吗?真是……转世一回,可真成了孩子脾气了!”
别用这种口气说话!
周舍抓狂!他根本不是为了吃才逃走好不好,别说得他好像个吃货似的!他逃跑是因为被关在客栈一个月都不准出门,是因为起居坐卧必须如七夜要求,是因为白白放跑了老婆打手还要给遣散费,是因为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忧惧难捱……
绝对不是因为饭菜不合口味!!!!!!!
心内咆哮,面色惊惶。周舍有怒不敢言。
七夜见周舍始终不肯吃他带来的饭菜,怀疑是为了送走的两个妇人,压抑了许久的怒气开始高涨:“是为了那两个女子?”
当然是原因之一。
周舍心中道,嘴上却唯唯诺诺。他一早便认定七夜对他抱有不可言说之心思,当然知道最好不要牵扯到女人身上。
周舍没承认,七夜好受了些。其实从知道钱刘二女是周舍家眷七夜就很不高兴,奈何他找到金光转世太迟,金光并未想起前世之记忆,实在称不上背叛,他想略施薄惩也不得不找些别的名目,否则金光一旦想起前世,恐怕不会罢休。
是的,七夜故意拘束周舍。故意以修炼为由不准周舍出门,看出他好口欲故意以除秽为由逼他少尝人间烟火以辟谷丹为主食,还故意把屋子里的摆设换了,软枕换了硬邦邦的木枕,湘妃竹的细编凉席换成了蒲苇席,官窑的月白粉彩蝶戏花成套碗碟换成了土褐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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