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不说了,我得过去了。”她挂断了电话。
她回来的时候,两人……默不作声。
气氛有点不对劲。
吕昕又戴上了墨镜。
镜片在灯光照射下,呈现出浅浅的紫红色。
“时老师,要不要离开”这句话在脑子里盘旋了数遍,她还是选择坐下了。
她又随意吃了两口菜,另外两人豪无动静。
只有细微的咀嚼吞咽的声音。
片刻后,她开口问:“时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吃饱了吗?”
“……嗯。”
“走吧,”他起身,又看了眼吕昕,“我妈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会和她说清楚。”
南樛跟在他身后,匆匆走出了餐厅。
吕昕静静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什么也没说。
雨变大了。
灰蒙蒙一片,黑得像深夜。
狂风席卷,落叶飞舞。
餐厅门口离停车的地方还有段距离。
时惟以眉头紧锁,快速脱下外套,递给她。
她没拿,微愣,摆手:“不用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把外套搭在她身上,捂住她的头和肩膀,用力攥着她往外走。
雨滴在身上是冰凉的。
路不短,他们走的很快。
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
南樛身上基本上湿透了,抱着他的外套,静静蜷缩着。
他回到驾驶座上,样子比她更狼狈,白衬衫紧紧贴着身躯,头发也湿漉漉的。
她看向他,轻声问:“时老师,可以麻烦送我回学校吗?”
她手头还有把伞,从校门口到宿舍是没有问题的。
他转过身,黑眸深敛,唇角扬起:“去我那儿,那个作品还没有讨论。”
他飞快踩动油门。
粗大的雨点儿降了下来,落在窗上叭叭直响。
车上两人都沉默着。
时惟以把车开到他的小区,熄了引擎叫她解开安全带。
“时老师,”南樛奇怪地笑了下:“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么?”
温吞的声音,寂寂的夜里一清二楚。
记得,当然记得。
2010年的冬天,他在东莞,一是出差,二是受父亲所托,找一个叫南樛的女孩。
那几年他都是这样,没完没了的接案子,打官司,不知疲惫。
在见到她之前,他对她的认知很简单,一个高考失败的女孩南下打工,他至今仍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执意要帮她,直到看到了她——
“先生,要买皮带吗?”年轻的女孩拦住他,一脸期待。
“这皮带质量很好的,15块一个,50块四个。”
她穿得很朴素,大红色的棉衣,面色无光,眼圈漆黑也掩盖不了明眸皓齿的美丽,她一直在对他笑。
他看到了凄惶、苦楚。
他买下了她手里所有的皮带,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些是她偷偷拿出来的。
经他调查,她那段时间急需用钱,白天在车间做事,晚上还会去酒吧。
夜晚的酒吧热情而喧嚣,酒吧的名字叫“迷迭”。
晚上的她和白天相差甚远。
穿着低胸的侍女服,样子却扭扭捏捏的,只肯给客人倒酒,其他的什么也不愿做。
经理还教训了她。
看起来也不是一两次了。
倒是不少顾客喜欢招惹她,估计就喜欢这种欲拒还迎的把戏。
他突然起了兴致,想看看她还能继续多久。
出差的那段日子,他每晚都去了那间酒吧。
她还是不服管教,执拗的性子让她备受苛责。
父亲打来电话,问找到这女孩没有。
他说找到了。
父亲说,赶紧让她步入正途,最好能去读书。
语气很急切。
他继续问,为什么呢?
父亲沉默了会,就当是行行善吧。
他嗤笑了声,父亲的生活本就足够灰暗阴冷,还有空多管闲事。
出差的最后那天,他还是去了酒吧,女孩好像不一样了。
女孩妆化得很浓,穿得很少,没有穿鞋,在跳肚皮舞。
她不再扭捏,不再羞涩。
扭着性感的臀部,不时作出飞吻的动作。
有兴致高的肥胖男人上前拉拉她,她没有拒绝。
她笑着拥着对方,亲了亲他那满脸皱纹的脸颊。
那个男人挺了挺他的啤酒肚,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胸口。
她还在笑,作反抗状,轻轻在男人耳边说了句话。
男人顿了顿,转瞬又笑了,低下头亲了亲她,她扭头,不干。
男子笑了笑,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塞进她的衬衣。
酒店气氛暧昧又热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雀跃的欢呼声。
不少人跃跃欲试。
温柔乡间,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一世浮华一场空。
他没由来的愤怒,上前,手臂紧紧箍着她,拉她走开。
身边响起了辱骂声。
她看了眼他,神情淡然:“先生,需要特殊服务吗?”
眼神透亮如水,浅浅笑着,露出淡淡的酒窝。
……
后来,他带她离开了东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