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小老虎都神思恍惚,甚至连李文侯、韩遂半道来祭奠,都没有让小老虎回过神来。李文侯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韩遂似乎也想跟他说些什么,但是小老虎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最后还是成公英出面招呼了二人;他们两个此来一则吊唁,二则也是为湟中战事,边靖虽是主人,却一向不曾参与凉州军政,此刻自然也说不上话。
听说韩遂的八千人马要去建威城拦截烧当羌南路大军,成公英先就吓了一跳;此前他们只接到北宫伯玉传书,知道赐支河曲和西海方向有烧当羌大军杀到,却没有想到柯爰知健所图不小,居然在南路也动手了,而柯吾就是他事先安排好的棋子。
“不成,於菟曾经下令,封锁西去道路,除了文侯首领所部湟中人马,其余各军若无於菟手令,一兵一卒不许过允吾。”成公英为难地说道。
韩遂惊怒道:“什么,於菟连我的人马都要拦下?”
李文侯也有些匪夷所思,在旁劝和道:“君华,文约是好意前去助战,凭他八千人马要堵住建威城,那也要冒天大的风险,你不说相助也就算了,怎么还要阻拦?”
成公英亦觉为难,只好敷衍道:“好吧,我去问问於菟。”
韩遂冷哼一声,不忿道:“想不到,我韩某人今日还要看一个小儿辈的脸色不成?难道说,我日后回家,也要经那虎崽子的允许才行?”韩遂是金城郡人,早年又在郡中任职,家就安在允吾。
成公英闻言面色有些不愉,李文侯忙又劝道:“文约,有话好好说,老边刚去,这样吵嚷不好……”
韩遂瞪了李文侯一眼,拔腿就走。
成公英目送韩遂离开,眼中一片阴霾,疾步赶到灵堂,将事情告知小老虎。
小老虎恍恍惚惚,也不知有没有听得真切;此刻他心乱如麻,一时半刻根本想不到什么应对之策,也根本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外事,没好气地摆手道:“既然李文侯都想让他过去,那就放过去好了。”
话一出口,猛地想起一事,又道:“君华,把英字营派出去,到允吾西南择险地驻守,监视建威城,烧当羌一举一动都不能轻忽。如有急变,快马来报。”
成公英应诺而去。
小老虎回过神来,将目光投在老边灵柩,心里却不由自主想起老边当初说过的话:“我死之后,凉州难免要乱一乱……”
小老虎无声地冷笑着,笑容中既有苦涩,又有轻蔑,更多的却是无穷的愤怒;“老边,你说的没有错,你才刚走,凉州就乱了,还是从咱们的老巢金城郡开始乱的。那些跳梁小丑,都开始忍不住了。”
…………
出了允吾,上马就路,韩遂就陷入久久的沉默。
允吾城里与成公英、小老虎的争执让他心头火起,久久不能平息。
“成公君华与岑於菟,说来都是我的晚辈,怎么敢如此待我?”韩遂在心里默默思酌,“看他们言行,分明已经对老夫敌意极深,难道只是因为烧当羌之事?”
韩遂越想越是困惑。
想得越深,韩遂心下越是不安。两个晚辈如此深刻的警惕之意,绝非一朝一夕可成,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心的印象总是日积月累起来的。但是在此之前,有哪里得罪了他们吗?
不过,在韩遂心里,真正让他担忧的并非两个晚辈突然表现出来的敌意,他真正担忧的是老边。不错,老边是已经死了,但是在此之前呢?岑於菟与成功君华如此深的敌视之意,其中有没有老边影响?
一想到这里,韩遂就有些不寒而栗:连老边都对我如此不满,莫非一步之差,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韩遂越想越是懊恼,越想越是焦躁不安。
做贼之人,总是心虚。韩遂心里存私,以致行差踏错,出事之后又处处顾虑自己的权势声望,则私心愈重,愈发患得患失起来。
“文约,到地方了。”李文侯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韩遂的沉思。
韩遂举目一看,眼前两条岔路,一条向西,一条向南;去往湟中的大路与前往建威城的路在此分道。
“文约,你去了南面,千万小心;烧当羌兵多,你要是战事不利,可以先退往湟中,或是去允吾找虎娃求援,千万不要硬撑着。”李文侯关切地说道。
韩遂沉默了良久,突然展颜笑道:“不妨事,如今冬雪未化,天气寒冷,烧当羌纵然兵马众多,也无力久战,我都不用亲自去建威城,只需让彦明领兵,尽可以对付得了他们。”
“让彦明领兵?这小子成吗?”李文侯犹疑地看了一眼阎行,这小子年纪虽然和岑风差不多,可是未必人人都有老虎崽子那般本事。
“你让彦明领兵南下,那你自己去哪里?”
“我去湟中,找北宫伯玉。”韩遂坦然道。
李文侯大奇:“找他干什么?”
韩遂苦笑道:“这一次是我捅的篓子,还差点坏了我们几个二十多年的交情,不管怎么说,总要跟伯玉赔个不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