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耀辉得到詹侍帮的命令,独自一人进入扼喉堡中,此时郭麇集元帅已经杀出去了,此刻他糊里糊涂成了指挥官,燕王胆怯地躲在城堡顶端,敷衍地将城堡托付给唐耀辉。
“我只是来……算了……”
(本文以唐耀辉视角反应黑泥城之战)
烂泥门外,隔着曾为渔市和码头的废墟,河流上烈焰熊熊。
小魔王爱新觉罗的舰队半数起火,太平天国康王汪走洋的绝大多数船只也在燃烧,蒙古雪的亲吻使神气的舰船化为葬礼的柴堆,把人变成活火炬,空中满是烟尘、箭矢和尖叫。
在下游的船长,不管出身高贵与否,都眼睁睁地看着木筏、驳轮和废船载着致命的“绿色水果”,顺着臭水河朝他们袭来,怪物岛舰船上长长的白色大桨像蜈蚣的脚一般疯狂摆动,奋力扭转方向,但无济于事。这些蜈蚣无路可逃。
城墙下燃起十几处大火,但沥青罐爆裂的威力与蒙古雪对比相形见绌,就好似燃烧的房子里点的蜡烛。它们那橙色和鲜红的光辉,在翡翠色的火祭前显得如此渺小,低矮的云层染上河流的颜色,深浅不一的绿覆盖天空。
美得诡异,美得可怕,正如书中的龙焰,不知詹侍帮在死畜湖中被恶灵白龙吞噬时,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触。
热风掀起白色披风,抽打到裸露的脸上,但唐耀辉不想避开,他隐约意识到堡楼里的太平天国金衣兵在欢呼,却无法出声加入,因为胜利只到手了一半,还不够。
又一艘塞满绿帽侠的“烂熟水果”的驳轮被饥渴的火焰所吞没,一股翡翠色的喷泉从河面陡然升起,足有三四十尺高,爆炸的亮光使唐耀辉不得不遮住眼睛。
火焰在水面舞动,噼里啪啦,咝咝作响,盖过所有惨叫,河里成百上千满是人,要么被淹,要么着火,要么两者皆有。
“你听见他们的惨叫吗,小魔王爱新觉罗?你看见他们在燃烧吗?这不仅出自我绿帽侠的计谋,更是由于你的愚蠢。”
唐耀辉臆想到绿帽侠的心情。
唐耀辉知道,臭水河南岸沸腾的人群中,小魔王爱新觉罗.安格玛正在观望。
他没有之前在北方释放魂力战斗的渴望,却有沉稳的统治者之风,习惯坐镇后方,指挥预备队。
此刻他可能正在马背上,没有那副恶魔的样子,穿着明亮的甲胄,头戴清帝皇帽,那是赤祤金黄顶,汪走洋说过,边缘被弄成火焰形状,真是撒坦的仆从。
“我的船!”
燕王在城堡顶端过道上嘶哑地叫喊,他跟护卫们一齐挤在城垛后面,战盔之下一个代表王侯身份的金衣。
“我的天君狂龙号烧起来了!还有海棠花号和丝绸夫人号,看,天国之耻号也在燃烧,在那儿!”
他用宝剑戳指,绿焰舔舐着天国之耻号的金色船体,爬上船桨,船长紧急掉头逆流规避,却逃不过蒙古雪的毒手。
他注定难逃一劫,唐耀辉心知肚明,别无他法,若不主动邀战,小魔王爱新觉罗就不会上钩,枪可以瞄准,矛可以挪移,甚至火炮也可以调校,但蒙古雪有自己的意愿,一旦出手,非人力所能控制。
“没办法,”
他告诉身边的人。
“无论如何,我们的舰队总会完蛋。”
即便在高大的城垛上,他身体虽然不矮,但也看不到外面,因此让人把他托上去,但也只能看见浓烟烈火和一片混战,无法分辨确实的状况,但他脑海里早已操练过千百遍。
当小魔王爱新觉罗的旗舰一经过扼喉堡下方,他便发出信号,敦促士兵抽打牛群,驱赶它们行动,拉动铁索。
铁索极其沉重,所以巨大的绞盘转动很慢,同时吱吱嘎嘎发出轰鸣,当闪光的金属透过水面时,清军的整个舰队应该都过去了,巨链将一环接一环冒出,滴滴答答淌水,有些还沾有亮晶晶的烂泥,直到整个绷紧,小魔王爱新觉罗将他的舰队驶进臭水河,却别想再出去。
但是,有些船得以逃脱,水流难以捉摸,蒙古雪不如他希望的那么散布均匀,确实,主河道化为一片火海,但不少怪物岛舰艇逃向南岸,有希望全身而退,还有至少八艘船已在城下登陆。
不管顺利登陆还是失事搁浅,结果都一样,他们把人弄到了岸上,更糟的是,在废船起火前,敌军最前两个战列的左翼已突破防御,到达上游,这样估算,小魔王爱新觉罗大概还剩三四十艘战舰,一旦他们重拾勇气,足以将整个清帝国军运过河。
那恐怕得花上一点时间――就算再勇敢的人,看到数以千计的士兵被蒙古雪吞噬,也会感到恐慌,炼金术士说这种物质烧起来非常炽热,血肉将像油脂一样融化,即便如此……
唐耀辉对自己的人不存幻想。只要势头不妙,他们将即刻崩溃,逃之夭夭,詹侍帮警告过,因此获胜的唯一办法就是确保战斗从头至尾一直占上风。
看见焦黑的码头废墟中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是再度突击的时候了,他想。军队踉跄上岸时最为脆弱,不能给敌人在北岸集结的时间。
他翻下城垛。
“告诉大人,河边有敌情,”
他对派来的其中一位传令兵说,然后转向另一个,
“替我向火炮官致意,并让他的三个巨型火炮西转三十度。”
虽不足封锁河面,至少能轰得更远。
“父王答应让我指挥。”
燕王的儿子秦侯镇说,唐耀辉恼火地发现这位少爷又将面甲掀了起来,这少爷无疑在厚重的钢甲里闷得够呛……但此刻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一发子弹戳进少燕王的眼睛。
他“咣”一声拉下面甲。
“别掀起来,少王,您的安全对大家弥足珍贵,您不想毁掉这张漂亮脸蛋吧,如您所愿,就由您指挥。”
暂时还不要紧,往燃烧的舰船上扔东西没什么意义。先前,少燕王已叫人把清地农民们扒光衣服绑在下方广场,一个个头钉上铁钉,他发誓要把他们送还小魔王爱新觉罗,人没有炮弹或沥青桶那么重,肯定投得更远,金衣太平军还为此下注,争论那些叛徒会不会直接飞越臭水河。
“速战速决,少王。”
他告诉秦侯镇。
“很快我们又需要火炮来轰击清妖,蒙古雪也有燃尽之时。”
秦侯镇高高兴兴地快步离开,一个鹰钩鼻士兵随侍在旁,一个黝黑的壮士准备跟进时,唐耀辉扣住他手腕。
“无论发生什么,保护他的安全,并让他待在那儿,明白?”
“遵命。”
黝黑的壮士和蔼地微笑。
燕王早警告过郭麇集元帅和唐耀辉,若少燕王有个万一,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下场。
少燕王离开不久,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登上阶梯。
“大人,快!”
他单膝跪地。
“他们在斩首台登陆了数百人!带着攻城锤往扼喉堡南门去了。”
唐耀辉一边咒骂,可能喝过酒,一边高低不稳、摇摇晃晃地爬下阶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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