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广有些急躁了,这也无毒,那也无毒,那么娘当年究竟是怎么中的毒呢?
秦宥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偏巧草民天生对杏仁过敏,回府后,起了疹子,比往日碰到杏仁的过敏更加严重。但是当时的糕点可是入口即化的桂花酥,没有杏仁,大哥便以为草民是得了什么急症,寻了数名大夫也不知其因,服下了些医治过敏的药物疗效甚微。后来,贱内寻了岳丈,请了太医为草民诊治,太医确诊就是过敏,开了药,施了针,这才脱离危险。大哥担心是对手暗下毒手,怕有隐患在身,祈求太医协助寻找根源。太医闻草民口中也有淡淡的杏仁味,便对草民当日行程一一过问起来,偏巧那天叶重赏了小厮的一块糕点未舍得吃,这一拿出来,那名太医细细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有‘沉杏露’。”
叶潇闻言,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如秦宥所言,药理皆有相生相克,“秋水仙”无毒,“沉杏露”无毒,那么两个加一起呢?也会安然?
真相初露,心中愤怒却无法止住,血光渐染眸色,杀气四起,仿若置于战场狼烟,屠戮敌军。
忽而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于手上,紧握的双拳被其一一掰开,似于深夜中那一抹微弱的亮光,引领着叶潇走向春意草原。
眸中渐渐清明,与寒冥飞四目相对,读懂对方的关怀与担心,平复心情,准备接受事实的真相。
“‘沉杏露’,是医仙曾经制的一味补药,专门针对于伤重不治的人,传闻,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沉杏露’是以沉杏做引,按理说杏仁味颇浓,但是里面有一味药与桂花相遇可让杏仁味消失殆尽,原谅草民粗俗,不懂药理,那些东西,草民也记不清楚。但是草民记得那太医神情激动的将其夸到天上去之后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沉杏露’与‘秋水仙’相克。”
众人心中早已有了猜测,此言一出,并未有任何的激动愤然,只是心有戚戚哉,一代娇女,竟然如此冤死,十六年未得昭雪。
“可是我娘是在我三岁的时候病发,而依照你二人所言,‘秋水仙’对孕妇好,那么我娘生下我之后,你们应该是不再熏香才对,怎么与‘沉杏露’相克的?”
秦宥冷哼一声,“这才是那贼子高明之处,他不知怎么竟让侯夫人与大哥说甚是喜爱那香气,所以,虽然侯夫人早已诞下郡主,我等依旧为侯夫人熏那‘秋水仙’。”
秦宽在一侧如老僧一般闭眼沉思,闻此言,眼角一行清泪流出,想必当时付出全部真心,奈何收回的全是阴谋。
“当时大哥的很不可置信,与太医再三肯定,大哥心中沉痛。对叶长楷失望至极,只是太医说这两种药物是日积月累方能成事,如我等所知这样日日接触也要有十年八载,大哥决定悬崖勒马,不再熏香。”
“可是为何我娘还是死了?而且,时日尚短……”叶潇问道。
秦宥忽而面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狡兔三窟,贼子怎会用一处?我等不过是他的替罪羊罢了!若是东窗事发,一切过错全可赖在我们身上。而当时的侯夫人,所用所食,都沾染了这两种东西。”
“哦?你怎知?”语调慵懒无比,声音的寒意如让人如坠冰窟。
秦宥看着寒冥飞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畏惧地说道:“回王爷,草民刚开始并不知,只是暗暗的将香料换成了味道相似的普通香料,但是后来草民等发现侯夫人仍旧日渐憔悴,症状如太医当日所言一般无二,心中有疑,多加留意了一番。后来偶然发现那贼子竟然与一黑衣蒙面人相见,说出实情,这才让我等所知。我等畏惧官场黑暗,又感恩侯爷保家卫国,准备携家北上寻找侯爷,一为告知真相,二为寻求庇佑,谁知,当日那黑衣人早就发现我等,只想寻求时机将我等暗自去除,我等出京,便是最好的时机……”
后面的话未言,在场众人已知,云横在来的路上已说,当年活着的,只剩下秦家两兄弟和秦宥的一双儿女,二人的亲眷和下人一共三十余口全部毙命,秦宽也因受了重伤,再加心伤,身体越发憔悴。
屋内一片寂静,哀痛充斥在屋内每个角落。
云横暗暗给秦宥递了一个眼色,秦宥心下了然,起身一礼,扶着秦宽离开的包房。
突然叶广起身往外冲去,云横一个旋身拦在叶广身前,“叶兄,你要作何?”
叶广怒极大喝:“我要将其擒来!”
“然后呢?”叶潇冷冷的声音传来。
“逼问他黑衣人是谁!”叶广答道。
“他会轻易就范?”叶潇再问。
“那便打到他说!”一字一句,仿若听到了牙齿咯咯的声音。
叶潇突然笑了,如明媚阳光下的娇艳的海棠,却让人毛骨悚然。
“大哥啊!医仙当年的东西全都绝版了,就算留下,能留住的非富即贵,你觉得叶长楷什么身份?能有那种仙药?那黑衣人不简单。秦氏兄弟当年见二人见面,那人黑衣蒙面,叶长楷是什么东西,那黑衣人会让其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叶长楷的心性,恐怕想的也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的脑子想不到被人利用这层罢了。”
叶广闻言,瞬间泄气,“那该如何?”
“如何?”叶潇细细的重复着叶广的问话,眸中波光潋滟直射云横,“云公子,你说该如何?”
云横纵横江湖已久,什么场面未曾见过,不知怎得,此时竟被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吓到。
轻咳一声,“燕过留痕,既然已有线索,云宗定会追查到底,郡主放心。”
云横的一番话并没有让叶潇有丝毫的欣慰,依旧目光灼灼的盯着云横,直到云横感觉到心虚,想要说些什么。
“那便好。”叶潇不待云横说话,说完后不顾众人,拉着叶广匆匆离去,任是谁都能感受到叶潇身上那“我不爽,我想揍人”的气场。
“你不去看看?”云横看向寒冥飞问道。
“此时她心绪不宁,本王不去挨揍,想哄娘子开心,就要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才是。”
云横看寒冥飞目光摄人的看着自己,大觉糟糕,脚下一个蜉蝣步,身形施展,消失在屋内。
寒冥飞见状,恶狠狠地向空中说道:“往死里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