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肆虐地吞噬着它能触及的一切。
一桶接着一桶的水被运往着火地,老鸨几近疯狂地对着搬水的龟奴吼:“快啊,你们这群饭桶,老娘养你们都是用来吃饭的吗?都给我快些,若是夭二楼被烧,你们都别想活!”
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如杂草一般凌乱,脸上厚厚的白粉早已糊作一团,此刻她衣衫凌乱,混着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不远处跳动的火焰,鸡爪般的骨手在袖中抖个不停,几乎就要筋挛。
突然她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一个粉衣女子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叫什么叫,给老娘滚到一边去。”
她表情狰狞,此时站在黑暗中的她活像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女鬼,原本站在她身后吵闹的一群女人立刻安静下来,再无人出声,只有漫天的火光映着她们的脸。
粉衣女子的半边脸颊早已肿得如馒头一般,五个手指头的红印在她嫩白的脸上显得异常触目惊心,她从未见过妈妈如此凶悍惊恐的一面。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如木头般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一只柔软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妈妈或许只是一时心急,你也别多放在心上。”海棠的目光落在被火烧掉的那半边楼,眼中闪过一阵快意,但她还是静静地站在一边,温声劝道。
“嗯”粉衣女子点点头,站在角落里不再吭声。
今夜正好是满月,明月当空,星光隐在夜幕后几近湮灭,钟八窍眯起双眼抬头望天,月光落在她的侧面上打下浓浓的阴影,黑暗中钟八窍的眼睛如猫眼石般熠熠发光。
用力地吸了一口空气,钟八窍回头往夭二楼方向望了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利落地回身,钟八窍如暗夜里觅食的豹子般,纵身跳下屋顶。前一秒,她双脚刚刚落地,后一秒,身后便传来石破天惊的爆炸声。
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钟八窍满意地弯了弯眉眼,恍若无事人般消失在黑暗中。
也许别人察觉不出来,但钟八窍灵敏如野兽的嗅觉引领着她追随空气中漂荡的淡淡硫磺味一路来到夭二楼厨房,在那里的地下室中,钟八窍不仅发现了满屋硫磺,还意外地在几间阁房中找到近千箱的晒干日盐。
硫磺可制战争炮火,白盐私贩富可敌国。想来这看似太平的景象下竟藏着如此汹涌的暗流。
钟八窍穿梭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中,眼底浮起一丝复杂。前世她身为赏金猎人就生存在这些暗流之中,看多了流血,见惯了死人,当然明白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而如今…。
钟八窍想着用力地甩了甩头,叛乱,战争,这几乎是每个朝代都会经历的一个过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现在这一切皆与她无关。
然而多年后当她历经腥风血雨,站在高处再回想过去时,一切早已会不同,当然这是后话了。
祥灵客栈,大红色的灯笼映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显得十分气派。
钟八窍停住脚步走了进去,“小二,给我来间上房。”
“好嘞”幽静的房间内,极为淡雅的檀香味萦绕在每个人的鼻间,跪在地上的女人背上早已湿了一大片。
“楼中所藏硫磺全部炸毁,白盐被烧一斤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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