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鄢霁出了书房的时候碰上了来找父亲的十一堂叔。
鄢十一叔的祖父和鄢父的祖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鄢十一叔如今年过而立,时任盐铁司判官,与鄢父一样,都是整日里笑得一团和气,但与鄢父不同的是,他的一头乌发黑亮。
鄢霁远远看见鄢十一叔走来,温润地笑着迎了上去,躬身行礼道:“十一叔好!”
“呦!霁哥儿来了?来看你父亲?正巧,我前不久得了个老依海的东西,想着正要给你呢,你等我会儿,等我跟你父亲谈完了事情就跟我回府。哎,来吧,进来一起,多个人也好商量。”
说着拉着鄢霁就要进屋。鄢十一叔对鄢霁一向亲切,还多次被鄢父提点过:“你是他长辈,长辈就要有个长辈的样子,这般没大没小的和他混在一块儿,成何体统?如何让他敬你?”但是鄢十一叔哈哈一笑,从不放在心上,照旧我行我素,曾多次叫人误会他们是兄弟而非叔侄。
“不了,十一叔。”鄢霁淡笑着婉拒,“侄儿衙门里还有事,晚会儿皇上可能还要宣召,急着赶回去,怕是要辜负十一叔的一番美意了。改日侄儿必登门赔罪,可好?”
“说的什么话!别把你在外面那一套带进家里,”鄢十一叔不耐烦地挥手,“咱们叔侄间有什么赔罪不赔罪的,哪天你得空了就来找我就是了。行了,快回衙门吧,别耽误了皇上传召。”
鄢霁笑着称是,行礼告辞。鄢十一叔笑呵呵地眼睛一眯,转身大步走进书房。
明楚历1008年,五月初一。红袖楼弄影阁后堂。
杜嫣拨开珍珠帘子,一边脱下七彩的霓裳舞衣,一边走向她的妆台坐下卸妆。哗啦啦响的珠帘在水红锦纱上投下流光溢彩的斑驳的光影,遮掩了身后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声。熏炉里燃着的浓浓的苏合香也遮不住空气里弥漫着的脂粉香气。
红玉两手拿着十多份帖子眉开眼笑地过来:“嫣娘,你瞅瞅,今儿个一开张,请你的帖子就塞了这么多,你看着挑几个顺心的应了吧。”
杜嫣接过去啪啪啪地几下翻完,随手全部撂在妆台一旁,解下右耳上挂着硕大的红宝石掐金丝耳坠儿,说道:“全部推了。”
红玉一听皱皱眉,劝道:“这怕是不妥吧。左右你最近也清闲,身子也养好了,倒是随便接几个······来,你看这个,三司使曲大人请你陪宴,三百两谢仪呢。还有这个······”
“妈妈!”杜嫣解下另一只耳坠儿,打断她的话,“少爷不是还说,让我调养身子,不要安排的那么紧么?更何况平王府出了事儿,天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变了天,这节骨眼儿上咱们还是听少爷安排,别赶着上去找麻烦才是。我不去,他们能怎么着?”
秋赋给平王世子下毒,结果阴差阳错的毒死了平王世子侧妃,偏那侧妃还是安国公府大小姐的姑爷的庶妹。平王府认为安国公府想要毒杀世子却害了侧妃,安国公府认为平王府故意唱了一出苦肉计欲把屎盆子扣在安国公府身上,但是谁让死的人和两边都带着亲戚呢?一下子两家都成了苦主,都怀疑是对方所为又都发作不得。
两边的人明面上为这位世子侧妃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丧事,暗地里却剑拔弩张。比如送灵的那天:
平王府世子杭荃嚎啕大哭:“夫人啊,我可怜的夫人,是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害了你呦!”
安国公府的姑爷痛哭流涕:“妹子哇,我苦命的妹子,是哪个黑心烂肺的混账杀了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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