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白摸摸鼻子,也只得认了。
于是,放纵了一次的结果便是次次放纵,这一路打听过去,燕三白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败家。
“王爷,这对玉如意在下用不上。”
“可那掌柜的说,这可以保佑有情人长相厮守。”李晏斜挑着眉,丹凤眼笑得勾人,“再说,我这是在讨好你,你没看出来吗?你若不想我买,我便不买了。回头我叫人重雕一对,刻上你我的名字。”
燕三白:“…………随你。”
燕三白转身径自走了,板着脸,耳根却是红的。
李晏一步不离的辍在后面,言笑晏晏的看着他这窘迫的模样,心情大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无论他们怎么打听,那位婉儿姑娘仍是音讯全无。
不过快傍晚时,大家在临江阁碰面,零丁和谢小棠却是为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城东柳家?你是说婉儿在那户人家当婢女?”午子英问。
“对,各方面的条件都符合,那人十之八·九应当是婉儿。”零丁道:“她在柳家待了两三年了,办事伶俐,人又长得好,据说柳家的大少爷原本年底便要纳她做妾。”
“你说原本?”
“对啊,一个更有钱的看上她了!”谢小棠忍不住插嘴,心里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坊间的姑奶奶们都在说,上个月婉儿陪柳家大少去踏青游湖时,被一个陌生公子给看上了,后来也不知道怎的,柳家就把婉儿送给了那公子,原本的婚事不就告吹了么。”
大户人家,尤其是王公贵族家里相赠个婢女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大家不免好奇起来,是那个陌生公子到底什么来头,让柳家大少把自己内定的小妾都送人了。
“说来巧说来妙,这人我们都没见过,但是都听过,你们猜猜是谁?”谢小棠故弄玄虚,就盼着他们猜不出来,满满的得意都写脸上了。
但只有燕三白买了她的帐,问:“是谁?”
“是五梅山庄的梅公子!”谢小棠道:“还记得我们第一天去采莲蓬的那片湖吗?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就说,他是五梅山庄的!”
“梅公子?是外乡人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潘达一边问,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
“你整天就知道吃,知道个啥啊。”午子英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那五梅山庄的梅公子我知道,他那艘画舫就是我们家给造的,那可是好大一笔生意,对方花钱完全不心疼,用的材料什么都是上好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公子似乎从小就有什么毛病,不大能晒太阳,还吩咐我们在每扇窗户上都装上了黑色的帘子。”
“他来应天府多久了?”燕三白心里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事情有些凑巧,凑巧往往意味着危险。
“大概……得两三年了吧,那艘画舫便是前年完工的。至于他平时在不在这里,我可就不知道了。”午子英其实也没真的见过那位梅公子,当时他爹是让他去拜访的,可每次那边都说他们公子身体抱恙不便待客,所以一次都没见着。
“咳,不管那位梅公子是何方神圣,我们去见一见不就知道了。”潘达咽下一口肉,满不在乎的道。在他看来,这儿有李晏这身份尊贵的,还有燕三白这武功高的,就是龙潭虎穴也可去闯一闯。
闻言,谢小棠立马来了劲儿,“去嘛去嘛,表哥,我们去吧,听说五梅山庄里有一个好大好大的锦鲤池子!还有温泉呢!”
李晏笑着,余光扫过似有所思的燕三白,道:“那我们便去会一会这位梅公子。”
因为时间有些晚了,所以李晏叫零丁先去递了拜帖,明日再准备礼物登门。上次误闯私湖一事,倒是个好由头。
零丁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他没见到那位梅公子,但是见到了那天跟他们说话的管家,约定明日巳时相见。
晚上,李晏仍旧去燕三白房里赖着,出乎意料的是燕三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都没开口赶人。
“有心事?”李晏问。
“没什么。”燕三白摇摇头,一抬眼,却见李晏手里端着个棋盘,顿露疑惑。
李晏微微一笑,笑容在烛光里显得柔和些许,“思虑伤身,来手谈一局如何?”
另一边,沉稳大气的中年管家穿过清冷幽静的回廊,打开朱红色的沉香木门,走入水汽氤氲的小院内。
月光朦胧着,在温泉的水面上投下一片光华。一只洁白无瑕的藕臂从水中探出,攀在裸、露的岩石上,手臂的主人仰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一滴水珠顺着那优美的弧线划下,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公子,拜帖已收到,他明日便会过来。”管家恭敬的站在他身后,低垂着眸子,不敢有丝毫逾矩。
此人,便是五梅山庄的梅公子了。
他蓦的笑起来,拿过旁边碟子上放着的细长烟杆,薄唇呼出一口烟雾朦胧,苍白的脸庞上带着被水汽氤氲出来的红晕,更显妖异。
管家静等片刻,知道他没什么吩咐了,才悄然退下。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在心里长长的抒了一口气。这三伏天的,温泉四周的温度让他立马出了一身汗。
他转头看向跪在门边,恭敬垂首的婢女,道:”伺候好公子,不要多废话,也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知道吗?”
婢女不敢抬头,声音里带着紧张和敬畏,”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