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仁知她疑惑,再道:“她在宫里闹,挣扎着反抗,那只是女儿对父母决定的不满,期盼先帝可以另作抉择。
可真等她坐上了和亲的花轿,便只是大夏的公主。试问,一国公主,如何能弃自己的子民不顾?
和亲的公主若是失踪,不说整支队伍,便是沿途的各个驿站及接待人员,怕也难辞其咎。一个不好,两国又要兵戎相见。
何况,当时护送她的,是蕙宁公主的驸马建元侯。”
陆思琼抿唇,轻轻咬住,似泄了全身的力气。
“所以,秦相也是怨我恨我的。”
妙仁语气无奈:“我将你抱回来,却没有去找他,而是交给了蕙宁公主。他早年是不知有你的存在,现如今晓得了,还能放过我?
再说,隆昌公主在乎你,有你在手里,他便多了份筹码。”
这些事,她原以为永远都不会和身前少女说,没想到还是到了这一日。
陆思琼抿紧唇畔,久久没有说话。
妙仁低头,见少女神思倦怠,便伸手扶了她躺下,轻说道:“你刚服了药,定是困的,还是先睡会,别教我才回来,就害得你身子受累。”
陆思琼靠上枕头,手抓着身边人,“那您在这陪我。”
妙仁含笑应声:“好,沐恩郡主今儿带我过来,便是要我留下来照顾你。”
“真的?”少女一喜,容上显出些许笑意。
妙仁替她掩被,“自然不假,你先睡,回头我们有说话的时候。”
陆思琼用了药丸,又说了好会子话,精神不济,很快便入睡了。
妙仁观了眼这屋子,这昔日的德安侯府……
如果当年,隆昌公主没有拒绝贵妃的提议,答应嫁给当时的德安侯府世子陆文青,那如今,姑娘在这府中便是名正言顺了。
想起那些往事,她无声叹息,真是造化弄人,闭了闭眼,起身退出屋子。
娇园里的人已被关照过,此刻院中并无闲人,她走向隔壁耳室。
周妈妈与书绘、竹昔都是以往跟着陆思琼常住荣国公府的,是以识得她,见她进来皆起了身。
将两丫头遣了下去,妙仁同周妈妈寒暄了一番便开门见山:“听说,姑娘与龚家的二爷订了亲?”
“是,是蕙宁公主与周老夫人做的主。”
妙仁闻言,微微摇头:“太过匆忙了。”
拿起方才竹昔搁下的热茶,她吃了两口才说道:“当年我擅自做主将姑娘托于蕙宁公主,是因为走投无路。
隆昌公主虽说没有因为这个怪罪我,可心里到底藏着气。
她好不容易有了女儿下落,年初派呼韩邪王子来京城接姑娘,你们虽不好放姑娘走,但也不能通过这种方式。
婚姻大事,怎么着也得先问下隆昌公主的意思,她毕竟是姑娘的生母。”
当初,公主为了这个孩子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委屈?
周妈妈表情尴尬,转念一想,回道:“蕙宁公主与隆昌公主是亲姐妹,龚二爷又是蕙宁公主的独子,这门亲对姑娘来说未免不是好事。
再说,以前隆昌公主记恨蕙宁公主,不过是因为隆昌公主听太后的意思去给她送了碗堕胎药,但事后她在和亲路上,不是明白了孩子没有被打掉吗?
当年,隆昌公主如何都不肯说出姑娘的父亲是谁,蕙宁公主哪能真听她的话帮她逃离宫苑?”
妙仁还是有些不悦,她以往虽常在京中,可为了躲避踪迹,一直都是藏身在国公府里,连门都不怎么出的。
蕙宁公主的儿子,小的时候也常去周府,她虽没见过,却也是听说过一些的。
那么个狂妄不羁的性子,处事不爱讲道理,待人又冷淡,怎的就把姑娘许给了他?
但她也知,周妈妈自打离开周家到了侯府之后,许多事并不知情,所以纵然心底嫌弃龚家那位二爷,但也没必要与眼前人费唇舌。
周妈妈见其面色不善,因着感念其照料姑娘身子多年,所以打心底里存着敬意,也不好再替龚家二爷说话,只询问了下主子的身体情况。
妙仁却是一颗心七上八下,她照顾了陆思琼这么些年,虽非亲生可情分却胜过亲生,听闻她如此草率的就被定下终身,总有些不乐意。
但理智上,她又明白蕙宁公主是好意,建元侯的独子,便就这一身份,就知那位二爷前途无量。
只是不知那人能力如何,姑娘出身特殊,若没些本事,以后可怎么护得住姑娘?
思量着这个,她也是总紧了眉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