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陆晶晶一边咬着番茄汁的吸管,一边无情地嘲笑我头上闪着的人妻光环。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陆晶晶整个人茁壮了一圈,脸上还泛着一种奇异的村姑红,眼见她彻底无人问津,她妈妈偷偷为她注册了某交友网站,甚至自学了PS,为了不让那一大片见了她的美艳照片不停发送五块钱一封的私信要求见面的男人们产生“货不对板”的疑问,她老人家还为女儿报了一整年的高温瑜珈,声称她再不节食就把她团成球丢出去喂狗,而被迫去相亲了几次,并且理所当然地失败以后,她对婚姻和爱情产生了极大的敌对情绪。 她把相亲失败的原因归结为,她妈妈每天残忍地照三餐给她送番茄汁,饿得她头晕眼花,导致没能展现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我觉得她也挺不容易,于是也没告诉她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拿的是范冰冰的照片见到的却是捧着番茄汁的秋菊,都会扭头走掉。尤其是她指着番茄汁说“你不觉得每天喝这种长得像姨妈一样的玩意,我还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么,还怎么容光焕发地勾引男人”之后,更加觉得闭嘴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所有故事中,无声无息的告别都只是一部冗长的诗曲前一段短暂的序曲,我相信这是一条定律,就像晶晶喝再多番茄汁也无法瘦成林志玲那种丰胸翘臀还细腿伶仃的奇迹一样。
所谓奇迹,应该是打开简乔办公室的门,却看到衣衫不整的江沉落从里面走出来,最要命的,她嘴巴里还含着牙刷地对我打了个招呼,“你来了啊,随便坐,简乔开会去了”。
我在一脸被鸟粪砸中的表情中默默关上门,低头看了眼表,傍晚五点三十五分……
开门方式不对?一定是。
腹式呼吸了几个回合后,我打算重新推门进去,这时门开了,里面伸出一只手一把把我猛拽进去,脑袋不幸在门框上砸了个坑,我彻底元神出窍。
我仿佛听到了落落雷厉风行的声音在我耳边,“别装晕啊,喂,别晕啊,靠,真晕了,没用!”
我一定是太想念落落了。
……
一觉醒来倒没有古人那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觉,白炽灯光实在有点扎眼,我眯着眼睛顺手摸了摸身上的灰色西装,昨天花了一个半小时才把它烫平整的,于是依稀还有股烫糊了的味道,这种味道衍生出许多乱七八糟的记忆。
比如烫完衣服就见到简迟从房间冲出来态度强硬宣布如果今天再让他吃蛋炒饭加荷包蛋就正式与我断交的外交决定,以及早上路过楼下肉铺发现猪肉又涨了一块二之类,这些记忆十分符合我现在家庭主妇的身份,但在活生生把自己弹晕在门框上之后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简迟要吃肉,还是让我不胜唏嘘,要知道从前遇上重大事故我昏过去前和醒来后后惦记的东西仅限于我身上的肉还在不在。
我就着灯光对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正在看文件的简乔说,“你最近怎么总是加班?今天晚上能不能早点回家?烧一碗红烧肉给你儿子行不行?”他连头也不抬,全然忽略我的诉求,从桌子上拎了一个快餐盒丢过来,我打开一看,蛋炒饭……
事以至此,我已经对睦邻友好关系所作出了最后的努力,低头默默扒了两口饭,考虑到今天是周末,简叔会去接简迟,伙食问题应该有了质得飞跃,长嘘一口气不禁泪流满面,而且这盒蛋炒饭,果然比我烧得好吃……
就在这样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我成功释怀了把自己撞晕了的愤懑,直到一抬头,我把自己噎到了,“我我我我……我看到,不对,我梦到落落了!”
“梦你个橘子,二货。”我闻声望去,江沉落穿着睡衣特别安然地坐在简乔的办公椅上,正在用锉刀修指甲,我静静地看着她把每个指甲尖修成了几乎九十度直角,远远望去,像是一把把染着鲜血的小飞刀。
我扑上去,抱着她大哭了一场,从她推着我脑袋百般抗拒地“滚远点,都蹭我身上了”哭到“好吧好吧,来,摸摸毛”才肯停。
并且隔着薄薄的睡衣,我发现她瘦了一圈,连着胸前的宏伟构建一起,瘦了整整一大圈。然后我才意识到失踪已久的闺蜜穿着睡衣,出现在丈夫的办公室里,是不是有点……在我的认知里,这与比丈夫的手机自动连上了闺蜜卧室里的WIFI应该同属于橙色警报了啊。
这时,江沉落用她新修好的小利爪戳了两下手机,对简乔说道:“喂,网又断了,你明天找个人修一下。”
简乔从善若流地答道:“预约过了,早上十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