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高元霜跟着城阳长公主去了扬州,只有时任光禄大夫的莘国公高纶留在京城。
叶致和高元霜时常有书信往来,但茉莉手钏这样时令的东西,是一次也没有相互寄送过。
正巧观言过来,见叶致突然有点无精打采的,奇道:“我这边刚听了两件真真喜事,怎么大姑娘就不高兴了呢?”
观言把手里的托盘往叶致眼前一递:“大姑娘快看?这是什么?”
叶致垂下眼睛一看,只见上面放着个识文描金花果纹海棠式大方盒并一个薄螺钿漆木小攒盒。
伸手取下那个攒盒的盖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许多白梅、生姜、桃子等腌渍的食物。叶致取了一片腌渍桃肉,放入口中尝了一下,顿时觉得不仅配料放得恰到好处,肉质虽然没有水分,却依然充满了嚼劲。
看叶致吃了,观言才笑着说:“这两个盒子,描金的装得是冰,钿螺的装得是有些药用功效的盐腌小食。太子听说咱们大少爷这几日有些中暑发热的征兆,很是牵挂,又说‘家中长辈上不曾用冰,他必然不好自己取了冰来用’。特特打发常公公赏端午祭礼的时候一并送些冰来。”
叶致不由赞叹太子行事好生周全,看这借口找的!
因为是军功起家,叶家的老祖宗们颇吃了许多的苦楚。为怕后代子孙耽于享乐,连点苦都吃不了,因此连家中何时用冰都有规矩。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
更妙的,人人皆知宫中良妃体丰怯热,刚入夏就开始用冰了。
太子拿冰赏了叶皓清治病,不仅算不上什么,只怕别人听了,还要赞一声呢。
叶致这人从来不吃独食,取了几块分给铅丹白练和观言,自己也从攒盒里又拿出一块,边吃边问:“太子有赏当然是喜事,那另一件呢?”
“只怕三姑娘要栽跟头了!这算不算?”观言把托盘往边上的石桌上一放,眉飞色舞地说。
闻听此言,叶致拿东西的手停了一下,目光也骤然一亮:“三姑娘做什么了?”
观言压低了声音说:“我刚才从二门进来,正听见两个粗使婆子在那里说……”
“怎么了?怎么了?”铅丹一叠声地催促着。
观言道:“说云梨得罪了三姑娘,被打了二十板子,送回家去了!”
铅丹和白练都不由自主低呼了一声。
连叶致也有些怔忪。
二十板子啊,云梨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这二十板子打在身上,不死也要去大半条命了!
就算是运气好捡了条性命,她家里是什么样的环境,缺医少药的,只怕会落下什么残疾。
云梨这辈子算是完了。
叶致蹙着眉头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因为什么?可有人说?”
“是昨天夜里的事,周嬷嬷亲自带了人去的。”观言说:“至于为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我还听说,云梨被带过去的时候,脸上好大一个血窟窿!”
“啊!那岂不是毁了容了!”白练快人快语地说:“三姑娘下手可真狠!”
“胡说什么!”叶致轻斥道,“谁告诉你是三姑娘动得手了。以后断不可这么说。”
她心里却在叹气,暗想叶攸的脾气,这几年越发的不可收拾了。
好歹云梨也是服侍了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被她打成这幅样子。
而且观言只是从二门上过来,就听到了风声,三房附近的那些人,指不定怎么说呢。
估计叶攸现在还觉得自己特别的厉害,做事天衣无缝呢。
殊不知此事若是被有心人捉住把柄大做文章,叶攸自己的名誉也是毁了大半。
丫鬟做错了事,小姐要罚并无什么不妥,但是自己动手,还把人打成这样的,叶攸也算是独一份了!
这种事情传出去,但凡是讲究门风的人家,谁还敢娶她。
不过,这些都是三房的事,她虽然很为云梨惋惜,却也不能插手干预。
叶致站起身,仰头看着那一片蓝天白云,半响没有说话。
六月的阳光已经很是灿烂了,虽然时不时有云朵经过,遮住了几分刺目,看得多了,却还是让眼睛有些发痛。
过了半晌,叶致才叹了口气:“这件事你们不要在外面乱说。三房要遮掩此事,你们只管当不知道的。不要瞎掺和。白练,你跟着观言去冰窖,把东西放下。哎呀!”
说着,叶致想是想起了什么东西一下“哎”了一声:“光顾着说话了,这冰从宫里赐出来,咱们又只顾着说话了。天气这么热,不会化了吧?”
“姑娘别担心。”观言笑道,“这里面的冰,专门用厚厚的棉布裹住了,怕的就是冰上的冷气接触到外面的暑气,化得太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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