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玄龄卧病的消息在宫中传开的时候,李世民的圣驾早已出了朱雀门。商商呆在畅音苑里乍听得消息时竟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莫非那多灾多难的贞观末年这就要来了么?李世民最后是怎么去世的她并不清楚,可是看这显现出来的势头,竟没有一个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现在居然连房玄龄也病了!
一路沿着朱雀大街往南,转过了两个街巷,御林军开道的圣驾才在梁国公府门前停了下来。
中门大开的国公府,此时竟有了些凄凉景象,那有些斑驳的红漆大门也象是在晚风中瑟瑟发抖。
房玄龄的长子房遗直正带着府中众人跪在府门口迎接,李世民下了御辇,冷冷的瞥了一眼黑压压的人头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高阳的人影,不由得皱了皱眉。
李世民身侧的内侍总管高公公会意的走上前,侧着耳朵听了皇上一句吩咐,便匆匆的退了下去。
“平身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弄这些虚礼!”
李世民没好气的看了看房家的三个儿子,这三个孽子就跟当初的承乾一样,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不理跪了一地的房家众人,李世民一马当先的跨进了房府的后院,他急着想要确定房玄龄的病情。
一踏进房门,李世民险些被满室的药味薰了个跟头,待定下神来往里屋的榻上望去时,一双精明锐利的眼中差点落下泪来。
“房爱卿!你怎么熬成了这副模样?”
床榻上的房玄龄形容枯槁,面如金纸,双眼迷离涣散,竟象是呈现出了弥留的态势。听得李世民的声音,那无神的一双眼中才显现出了些许的光亮,象是点点风中残烛般飘摇不定。
“皇—上—!”
房玄龄气若游丝的看着这个他追随了一辈子的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僵硬的微笑,看来他是要先走一步了。
“玄龄!都是朕不好,朕应该早些派太医为你诊治。”
李世民抢上一步,拉住房玄龄朝他伸出的手,内心里有些惶恐。观音婢去后,能和他为伴的也就剩下这些老兄弟了,若是连他们也离开了,那他一个人呆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皇—上—!这不怪—你,是老臣自己—没有福气!”房玄龄艰难的摆了摆手,扯着嘴角勉强露出了个笑脸。
“你不要担心!朕已经命太医将太医院中所有最好的药拿来了,若还缺了什么,只管同朕说,朕就是上山下海也定给你弄来。你只管安心养病便是。”
李世民轻声的安慰着房玄龄,看着他如今瘦得不成人形,李世民心里那份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似乎一个不注意,房玄龄就有可能在他的面前永远沉睡下去一般。
“多谢—皇上!”病榻上的房玄龄竭力的使自己的神志保持清醒。
李世民去护国寺礼佛的这段日子里,他的病情越来越重,终于无法支撑,但他还是强撑着上朝,直到昨日在早朝过后陷入昏迷才真正在屋里躺了下来。
其实自从上次为了将儿子摘出来而以身试毒之后,房玄龄就对自己的身体有了预感。这副残躯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原本他还想着趁着自己还能动,将房遗爱尽量的从高阳公主身边摘开,这样,万一将来高阳公主真的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房氏一族也不至于会受池鱼之殃,可如今看来,只怕是来不及了!
人算不如天算啊!也罢也罢!横竖自己一蹬了腿,他是龙是虫也都是他自己的事了!自己已是无能为力了!
房玄龄看着床边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开的皇帝,心中泛起一股热流。这个男人!跟随他一生----不亏!
门外,高公公走了进来,凑近李世民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句什么,李世民眉头轻轻一皱,旋即放开了房玄龄的手,轻声嘱咐几句让他好好休养的话,李世民便走出了屋。
屋外的回廊下,太医院的太医们正低头候着,见皇上出来,忙上前见礼,李世民也不啰嗦,冷冷的看了众人一会儿,只吩咐了一句:将梁国公的病情随时上报,缺什么只管上折子要。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后院的偏厅。
房遗直、房遗爱、房遗则三兄弟此时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偏厅里等候李世民的召见问话。
“房爱卿的病不是一日之祸,你们三个素日与老父住在一处,为何不早些报上来,朕也好下令由太医诊治,又岂会拖到今日这步田地?”
李世民在主座上坐下,眼神极为严厉的看着房玄龄这三个已年近四十的不成器儿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漫上了他的心头,为什么房爱卿如此人才,竟会养出这么三个不成气候的东西?
“高阳呢?房爱卿病重,为何她不在榻前伺候?”李世民的眼光一一扫过面前的三人,当眼光落到房遗爱身上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他回避的目光,不由心下又是一怒。
“朕问你们话,为何不答?”李世民的怒气三人明显的感觉到了,但却不敢捋虎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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