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梁眯了眼想了会,脸色不善地看着刘主事,冷哼一声道:“刘元,这事是赖不掉了,老子不管你这车上有什么道道,我给你一天时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摆平了,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哼,要是让这黄道周把事捅到朝庭里去,老子第一个拿你开刀!”
“诶。”刘主事听得许梁语气森然,也就收起小心思,小心地应答道。
当下许梁就让刘元把坏的谷子换回去,眼见着有一大半的车子都调转方向,沿路回转建昌城,许梁脸色便又沉了下来。
刘主事见了,尴尬地上前欲解释什么。
许梁冷哼一声,长袖一甩,转身回了自家的马车上,陪着冯素琴继续往建昌江坝上走。原本的出游被粮草的事情一打扰,再想到那个翰林院的修撰黄道周还等在码头上,许梁心情便有些沉重,连带着自然就影响到出游的质量,陪着冯素琴看了一阵,一行人便匆匆打道回府。
粮草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漏洞,还让个路过的黄道周撞见了,这些情况自然要跟一县一把手陆澄源报告。
尽管许梁是真不想去见陆知县那张敌我难辩的脸。但许梁还得硬着头皮去了。
陆知县自然是早就知道了,许梁进屋的时候看到户房主事刘元面红耳赤,缩着头站在一边,显然是刚被陆知县骂过。
许梁只当没注意到,一五一十将路上的事情向陆知县说了一遍。陆知县挥退了刘主事,便坐在太师椅上审视着许梁,幽幽问道:“许大人你怎么看?”
陆知县这语气,这神态,好比狄仁杰问计于元芳,元芳,你怎么看?
许梁想着,马上顺着语气诚肯地答道:“县尊,此事必有蹊跷!”
“怎么说?”陆知县眼神一紧,紧问道。
许梁想了想道:“大人你想,黄道周身为翰林院的修撰,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到了建昌,而且还带了兵,还偏偏就盯上了咱们筹集的粮草?他想干什么?依下官看,决不会是凑巧路过那么简单!”
“你是说他还有别的目的?”
“大人,您见过哪个六七品的小官出门还带十几名士兵在身边的么?”
“啊!”陆知县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随即问许梁:“那许大人觉着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大人,”许梁道:“下官以为,不管那黄道周目的何在,只要咱们建昌的粮草不出现问题,不让他抓着把柄,那咱们自然对上对下都可以交差,是以,下官以为,这匹粮草务必要实实在在,经得起检查!”
“唔,这是自然。”陆知县点头,看着许梁。
许梁打量下自身,深感诧意,问道:“大人,您这么看下官做什么?”
“然后呢?”陆知县问道。
“什么然后?”许梁茫然摇头道:“没有然后了。”
许梁离开已经很久了,陆知县却还站那没动过。因为他发现自已越来越看不懂许梁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正八品县丞了。按以往陆知县对许梁的理解,许梁都是那种难缠的主,几天前陆知县未通知许梁的情况下,就一手操办了巡防营巡防使换人一事,一举把许梁从巡防使的位置上赶了下来,换上了自己的铁杆,建昌主簿江渚南。这其中自然有南康府孙一平的原因在,更多的其实是陆知县自身的需要。
许梁手里掌着巡防营,实在是太碍事了,巡防营不抓在手里,陆知县觉都睡不安稳。
陆知县是清楚这事会彻底得罪许梁的,也早就做好了与许梁摊牌的准备,然而虽然打听到许梁在接到负责送信的新任典史秦峰的那天连摔了两把椅子后,许梁却一直没什么动静,似乎是准备逆来顺受了。
而这次刘元这个蠢货私自贪墨,在军粮上搞小动作被许梁抓到把柄,按理来说是个向陆知县发起反击的绝好机会,然而许梁放弃了。
没有然后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把陆知县搞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