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有人操纵一台电视机那样,电源接通,电视机屏幕出现影像;关上电源,影像就消失了。”这是丁峻一路上想到的最可行的解释。
“你描述得很正确,但在那种地方,谁会无聊到用这东西来混淆游客的视听?或者,我提个相反的意见,会不会是阮风故意下个套分散你的注意力,让你无法全心全意对付发出催命符的杀手?”方晴的想法很独特,但人心诡诈,阮风行事又一向忽正忽邪,也可能存在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诡计。
丁峻默默地思索了几分钟,缓缓摇头:“你是没看到当时阮风的反应,绝对不是他搞的鬼,因为他看到水面上那女子之后,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眼上,仿佛要将影子从水中挖出来带走一样。爱与不爱,一眼便知。就算有人下套,也不可能是他,而是其他什么人,将我们两个都套进去了。”
方晴捏着照片,借着最后的一抹夕阳余晖仔细端详着。
蓦地,天空有只巨大的兀鹰斜斜掠过,翼展足有四米,向着正西方日落出急速飞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方晴忽然幽幽感叹。
“怎么这样说?”丁峻一怔,因为刚刚两人讨论的核心一直是照片。
“丁峻,你有没有觉得,朱爷等人根本就是为宝藏来的?传说中,太平军的天国宝藏数量惊人,大渡河一役失利前,石达开便命人连夜携带宝藏乔装改扮西去,跳出清军包围圈。那笔宝藏,是太平军的复国之资。复国,看来政治军事上的战败者都不甘心失败,总是在最后一战前提前留下后路,没有当年西楚霸王破釜沉舟的勇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一点无可厚非,关键是,他们能协助石叔保住石海的儿子。”
暮色正在围拢来,一提到孩子,方晴陡地打了个寒颤,双手情不自禁地交叉按住了袖口。
丁峻看得出,每次方晴感受到杀机,就会瞬间产生“摸枪”的下意识反应。
“那婴儿很诡异——不,是那孕妇很诡异,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我跟随赤桑嘉措大师修行藏传佛教密宗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一进藏经阁后面那殿堂,就感受到巨大的心理压力。这一次,我甚至不敢跟那孕妇对视,因为我从她眼中看到了……”方晴说不下去,紧闭着唇,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丁峻沉默地听着,任由方晴循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那婴儿是石家唯一的血脉,也是石海留给这世界的最后一项遗产。无论如何,他都要保证那婴儿安全降生。那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竭尽全力,击退古格杀手,让婴儿安全长大。
他自身的性格正义坚定,不具备侵略性,与犀利冷漠的石海恰恰相反。只要杀手知难而退,他就不会追究,以“安全、自保”为最终目标。
“别多想,其实从医学角度看,一个女人腹中怀着另一条生命时,自身会发生无法预料的变化。人类是身体构成已经是令全球科学家挠头的不解之谜,两个不解之谜在孕妇身体内部相加,岂不更是难解?”他说。
方晴深吸了一口气,正视丁峻:“你根本想不到,我在孕妇眼中看到了……看到了炼蛊之盆!”
她那张施过淡妆的脸变得苍白无比,樱唇轻轻颤抖着,显示出内心正在剧烈地纠结与挣扎。
嚓地一声,她从双袖中交叉拔出了两把三寸长的短枪,在膝盖侧面一擦,双枪的保险栓同时打开。
“当心走火,放轻松些。”丁峻轻声说。
他注意到,短枪的枪柄两侧都镶嵌着极其珍贵的南美黑曜石,宝石正中,则使用了极高明的黄金嵌丝工艺勾勒出一个篆体方章,章文为“方晴”二字。
“丁先生,你真的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啊!”方晴闭上眼,嘴唇颤抖,努力约束自己混乱的思绪。
“别说话,我来帮你。”丁峻抬起右手,用拇指按住方晴颈后的大椎穴,顺时针揉搓六圈,再逆时针揉搓六圈。反复五次之后,方晴的情绪就慢慢平静下来。
“谢谢。”方晴睁开眼,长出了一口气。
大椎穴是人体颈部的重要穴位,手足三阳的阳热之气由此汇入,并与督脉的阳气上行头颈。此穴道内,容纳着督脉陶道穴传来的充足阳气,外加手足三阳经外散于背部阳面的阳气,阳气充足坚实。外力按揉,能将万马奔腾般的盛阳之气压制住,免遭溃堤之患。
这种极高明的中国内家功夫在三角洲部队是学不到的,而是来自于丁峻的父亲亲自传授。
“人有幻视、幻听、幻觉,有时眼睛所看到的,并非实情。”丁峻说。
方晴苦笑:“可是,我看到的是‘万蛊之皿’啊?我又不是苗疆炼蛊师,脑子里从未有过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此类突如其来的幻视?”
万蛊之皿是苗疆炼蛊师拥有的独家秘器,在炼蛊过程中,炼蛊师搜寻各种毒虫密闭于容器中,相互咬啮厮杀,直至其中一个把其余的全都吃掉。最终的胜利者,就是炼蛊师这一季获得的最毒蛊虫,而那个容器,因为数十年如一日地反复使用,已经被毒虫释放出的毒气、毒液浸润通透,便被称为“万蛊之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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