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起,就此离去!
两人回到三台观。
三台观本是名观,自那日法会后,更是香火鼎盛,人来如潮,竟如赶庙会般。
小道士进观时,被眼尖的信徒认出,顿时引起哄动,人人都想来拜见“活神仙”。小道士在观内道士的接应下,匆促逃进方丈室。
上次相见,方丈架子端得那叫一个十足。这次相见,方丈针扎了屁股似的,抢先过来见礼。
分宾主坐下后,方丈指着窗外,正色说道:“我道门各派林立,争论不休。仙师在我潼川府现在是极受尊崇、信徒无数。这样的话,仙师何必急着离开?若仙师愿在潼川府开宗立派,贫道即刻将方丈之位拱手相让,让仙师得以传我道门福缘。这样的话,岂不是利在后代,功在千秋,对自己、对百姓都是天大的好事!”
开宗立派,这若是成功,将会是何等大的功德!
小道士凝神想了很久,权衡了半晌后,终于放弃了这个绝大的诱惑。
他说道:“老修行实在是太高看贫道了。道藏三千,贫道就算从娘肚子里开始读,又能读得了多少?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贫道出身天一派,真正所长的,唯有捉鬼之术。别的,真就不怎么样了。开宗立派说来容易,却牵扯到方方面面,极是复杂。贫道就算想做,也实在做不来啊。”
方丈细细一想,的确也是,自己想得实在太过简单了,当下叹道:“仙师说得是。想仙师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心境,不为名利所诱。我道门日后,必因仙师而繁荣昌盛!”
两人闲聊了一会,小道士想到一事,问:“老修行在此地呆了许久,那张知府平日里风评如何,老修行清楚不?”
方丈沉思了下:“依贫道看来,那张知府是个好官,大大的好官。”
“啊!”小道士大惊。
方丈笑道:“我知道仙师与张知府初次见面时,闹得很不愉快。但这张知府,实在算是个极难得的好官。他出身贫寒,年少时又历经苦难,所以深知黎民百姓的疾苦。因此能给百姓们多留条活路的时候,他必然会手下留情。”
“这张知府本性其实是很好的,对儿子管束的也严。只是他身上有两处执念,导致他在这尘世间,惹上了不少的肮脏。”
“一处是,张知府舍不得头上的官帽子。需知人在官场,就得守官场的规矩。如果这官场处处污浊,他想洁身自好,可有这可能吗?更何况他是借了妻家的势,妻家的人为非作歹,他有时也无能为力。”
“其二是,张知府对他儿子爱护太过。全潼川府的人都知道,若骂了那张衙内,不过是小事一桩。可若是伤到了那张衙内,那就正正地触到张知府的逆鳞。仙师你之前正是犯了这条忌讳,才闹得差点不死不休。”
小道士苦笑:“连张知府这般的,都算得上是好官。难道这世上,就没有比张知府更好的官吗?”
方丈长叹道:“有或者有,但必然极少。这红尘啊!”
“仙师,正是因为尘世污浊,所以才需要我们道门广播福祉,还天地一片清净啊!”
小道士唯有叹息。
再说了几句后,方丈将他师弟请了过来,将极阴之地的事好好解说了一番。
小道士道谢后,就请告辞,方丈将他从后门送出。
牵了大黄马,两人离开三台观,走到一个岔路口时,醉道人抓了抓头发,大是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兄弟啊,达州那边,老哥我就不陪你去了。”
小道士大惊:“怎么了老哥,你我一见如故,正要相伴闯江湖。老哥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
醉道人叹道:“兄弟,我也不想啊。只是我跟那守真子实在八字不合,两人见了三次,打了三次。这次去达州,必定是会遇上他的。依我的爆脾气,见面了肯定是要开打的,那样岂不是坏了兄弟的大事?”
“再说,”醉道人那粗豪的脸上,竟现出了一脸奸诈:“我跟那守真子打了三次,赢了两次,是占了大便宜的。这次达州那边,那牛鼻子道士身边的帮手必定不少。这送上门去挨打的事,老哥我是怎么都不会做的。”
小道士听了即无奈又好笑,只能说道:“既然如此,那小弟也不便强求。只是这江湖天高地远的,这次一别,你我何时才能再见啊!”
醉道人哈哈一笑:“你我是道士,讲究顺天而行,顺势而为。强求相见,反倒不美。这到了该相见时,自会相见。纵是终生不再相见,又有何妨?只要兄弟你心里记着,这世上有醉道人这么一个人,这就够了!”
说完,醉道人再不二话,挥挥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