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承,不说在那些前辈们中间得到夸赞,至少在那些普通的生员学童们之间,他应该是很耀眼的。可他回来之后,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在普通生员学童们中间,现在人们更多谈论的是亚社和章旻青。
经过打听之后,他才知道这章旻青竟然还是他的同乡,是他从来看不起的龙山千户所里出来的军汉。只是,这章旻青的师承并不比他差,人家是钱湖先生沈泰鸿的弟子。
等到孙槐燧把他的怀疑向他一说,顿时新仇旧恨就立刻交织在了一起。
他的老师钱一本和顾宪成、高攀龙他们,之所以会丢官回乡后陆续聚集在东林讲学,是源于他们在朝争中输给了当时以沈一贯为首的浙党、楚党、齐党等的联合围攻,这是旧恨。现在家里在东霍岛的疑案,这是新仇。
他一面立刻给老师钱一本写信,告诉他在宁波有人以坑瀣之气燃无根之火的妖法惑众,期望得到钱一本的支持,利用东林在江南士林的声望,对此事进行口诛笔伐。一面自己在宁波及下属各县,四处拜访与东林有渊源的士林人士,散布章旻青是在行妖法惑众的言论。
在章旻青连夺慈溪的文武双案首之后,他更是连章旻青组织的亚社也带了进去,说章旻青组这个亚社,本质就是和白莲教一样的妖党。
黄则灿也曾去东林听过顾宪成讲学,与当时在东林读书的孙文林相识,他自然也就成了孙文林的拜访对象之一。他在听了孙文林的说辞之后,顿觉这孙文林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象沼气这样的概念并不是他们现有的学识能够理解的。在对事物的认知上,他们首先要看的就是有没有什么典籍的记载,出处在什么地方。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之下,可以燃烧的沼气,他们显然是找不到典籍记载的。那么,这是妖法的说辞,在他们来说,并不难接受。
接受了孙文林的那番说辞,自觉正直,嫉恶如仇的黄则灿,就立刻自觉的投身于和孙文林一起四处游说之中去了。他认为自己作为士林的一份子,有义务和责任,揭穿章旻青的妖言,挽救宁波的士子们,不要卷入章旻青的妖党。
听说了亚社在天一阁的文会,他认为这是揭穿章旻青的画皮的绝好机会,就伙同一帮有着和他一样想法的书生们,跑来与会了。
这是章旻青第二次亲耳听到“坑瀣之气”的说法了。上一次,还是杜季新告诉他的,当时,并没有引起他的多大的重视。
在章旻青看来,随着各项准备工作的深入,他所掌握的各种领先这个时代的新方法,都会在合适的时候逐步实施。还有很多他虽然也不掌握的新技术,但他因为知道正确的发展方向,也会指导合适的工匠进行试验。这样,随着各种新工艺和新技术的应用,这种误解自然而然的就会消失。
但今天这个黄则灿在这里说的话,终于向他敲响了警种。他不能再放任这种传言继续传播和扩散了,必须要想办法阻止。
可用什么办法来堵这悠悠众口,是他首先要考虑的。如果方法不对,或许效果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