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惊吓,高声惊叫一声道:“怎的就火烧火燎的急成这般模样?!”这话才说了出口,青杏又想起来外头等着看笑话的小桃,忙忙的又收低了声音,急切问道:“三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
别看方柔然平素是个有主意的人,到了这时候,却也还是那个没有了亲娘之后,无助的小孩子的内心,只更抓紧了青杏衣袖——仿佛那便是她的救命稻草,凄楚的只会摇头……
见着这般脆弱无助的方柔然,青杏也是没辙了,只得强自镇定下来,回头安抚她道:“姑娘先别伤心,要不我把陈家大娘子也请了来?咱们仨凑一处再想想法子?天无绝人之路,姑娘这不是还没披嫁衣上花轿么?或许还有其它路好走呢!”
青杏的话却是没能安慰到方柔然,方柔然只摇头,泪珠儿依旧漱漱而下:“老爷和太太都发了话……这事儿……那里还有什么其它路可走?左不过……左不过是要我认命罢了!”
青杏已经都不知道怎么才好了!这丫头本来就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料子,这下子被方柔然哭得心乱之后就更是脑瓜子都转不动了!陈嫂虽然也不过是个下人,却好歹是个年长经历过事情的,青杏平日里就把陈嫂当主心骨的,这时候见着方柔然这般情形,那里还按捺得住自己的心烦意乱?青杏索性趁方柔然此刻放松了自己的衣袖,一跺脚便转身往外跑,边跑还边嚷嚷一句:“姑娘且别哭了,就这儿等着,我去找陈家大娘子出主意去!”
外头小桃倒是也不拦青杏,慌失失没头苍蝇一般的青杏有啥好拦的?小桃自诩是奉了关夫人的话来的,青杏也是一介小丫头罢了,找了谁来也不敢带了方柔然就走罢?她受了同乐叮嘱,现如今只看紧了方柔然到明儿晚宴上不出岔子就算是尽职尽责了,青杏怎么折腾就是河里小虾米——搅不起大浪来!她只管嗑着瓜子在这儿坐着不动看热闹就是了!
于是青杏便跑了到大厨房,恰逢大厨房里头正收拾东西预备吃饭,青杏也来不及解释,一把拉了陈嫂就走,这一路且走且咬耳朵,到了方柔然住的那院子门口,陈嫂也总算明白了个大概。
正是两人要进门时,原本一直没正眼看过青杏的小桃却是忽然伸手拦了她们一把,冷笑道:“陈家大娘子,青杏不着调是咱们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你呢,也算咱们府上的老人儿了,你可不会跟着青杏一般不着调吧?我可是太太让来这儿伺候三姑娘的……”
陈嫂没好气的白一眼小桃,也冷笑回道:“我说小桃,你家爹妈不也是这府里的老人儿?怎么教得你这般傻不愣登的?你可别拿着个鸡毛当令箭!太太有话说是不准我给三姑娘送饭?若是没有,这好狗不挡道,你拦着我是几个意思?”
小桃被陈嫂气得脸都白了三分,反唇相讥道:“我还有个鸡毛在手上拿着呢,陈家大娘子,你呢?连鸡毛的边也摸不着!就是我让你进去了,你又能怎么着?还能带着三姑娘长翅膀飞出去不成?”
陈嫂也不管小桃脸色变化,一手推开她——陈嫂到底是厨房活计干惯了的,手上的力气可不是小桃能比的,小桃当下就不得不往后堪堪退了两步。青杏见着这样,忙忙的拉了陈嫂就往屋里钻,一样不理会小桃。
小桃被推开和无视,正是气得头顶都要冒白烟,正预备跑了去找人告状,却是又忽然想起来同乐的交待,只得硬生生又忍住了脚步,自我安慰般想着,大不了就是多个人在这里头抱头痛哭罢了,给她们仨整个大水缸做胆,也拆不成天!想着这,小桃打底心里舒服点,哼一声自言自语道:“你们再厉害,不也一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人!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迟早也会折在太太手里!”
小桃的自我安慰,陈嫂和青杏都没听见,不过就是听见了也只怕没空搭理她,因为已经她们是许久没见过哭得这般伤心的方柔然了——上一回见着这样眼肿鼻红的三姑娘,只怕还是当年她娘没了那时节……
陈嫂摇头叹口气,拍拍青杏的手,示意她先在一旁侯着不要着急,自己从袖子里头抽出个手帕来,一个人上前将这帕子递到方柔然面前,温声道:“三姑娘且抹抹泪,莫要再哭了,哭多了又伤身子又伤眼睛……就是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我和青杏心痛你,你也该爱惜爱惜自己身体啊!”
方柔然才刚悲从中来,哭得昏天黑地了这么一回,情绪发泄出去大半后,倒是也缓和了不少,这时候听着陈嫂这样说来,心中一暖,接过来那帕子按着眼角且收了悲声,眼里的泪自然也就渐渐收了起来。
陈嫂见着方柔然收泪,也是心里暗暗松口气,忙忙的凑前来为方柔然轻轻拨开脸颊上泪水沾湿了的碎发,又加紧劝道:“三姑娘,你也且先别慌张,这不是你才刚得来的消息?既然是明儿晚上才让你和那位未来三姑爷见面,这不是还有今儿晚上一晚家明儿白天一天的时间么?且先等我去找人帮忙打听打听这什么秦五爷是何方神圣,既然是皇商,自然也有宅子有铺子什么的在本地,要打听也不算是难事。三姑娘且放宽心,说不准这事儿也没那么可怕,不过是太太故意的吓你罢了。”
青杏忙也点头附和道:“对啊,对啊,陈家大娘子可是比咱们见识多,主意稳的,三姑娘你先别自己吓自己,咱们听大娘子的,等她打听了消息回来再商议不迟。”
方柔然抬头看看青杏,又看看无声皱着眉头显然同样担心自己的陈嫂,终于是点头道:“即是这样,就劳烦陈家嫂子去为我跑一趟打听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