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不以为忤,反而如恶计得逞般大笑:“哈哈,你终于知道了吗?向律师,我还以为永远都不会发现。”
向远眯起眼来。
马克轻哼:“可是你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你是我的律师,你跟我之间有保密协议,所以你不能说出去,更不能出庭作证,否则你就违反了律师条例,你日后会连律师都干不下去的。”
向远深吸口气:“我自然明白,不用你提醒我。我现在只是跟你提及,不过是想确认你究竟有没有催眠本沙明。”
马克转开身去,仰头望天花板:“你说呢?溲”
向远哼了声:“我就怕你是当真这么做了!”
“我知道你对这样的能力十分自负,可是当年的皇甫华章又如何,他催眠时年,不是一样还会揭开真相?”
马克眯起眼来,转头来望向远:“没错,就是因为先生善于此术,所以我也暗地里勤学苦练,我也想如他那样自如操控人心。恧”
向远叹口气,懊恼踢开椅子:“这么说来,你果然是催眠了本沙明!”
马克盯着向远,忽然冷笑起来。可是那冷笑里却也加入了不少悲凉。
“我也想催眠他啊,可是我终究做不到。不只是他身为杀手,意志坚定;同时也是因为我自己的矛盾……”
终究还是对那个人动了心啊,于是也难免希望那个人也同样对自己动心。这样一来如果那个人是被自己催眠了的,就会不知道他所谓的心动是出自于他自己的本心,还只是催眠之后的假相罢了。
因了这样的迟疑,身为催眠师的,自己的意志都不坚定起来,又怎么还有把握对那个人施加心理暗示呢?
马克想到这里也有些心灰意懒。想来当年的先生也是遭遇了这样的状况吧,凭先生那样厉害的手段,最后对时年的催眠也只维持了17个月——虽然对于其他催眠师来说,这个时间已经是不敢企及的纪录——先生终究也还是希望时年是真心实意爱上他,而不是被催眠,如提线木偶一样被动地与他在一起啊。
说到底,先生真正想要的还是真正的桃花源,而不是催眠建构起来的莫涯村。所以说到最终,先生还是败给了自己,败给了自己的心动。
马克垂下头去。他自己也一样,整个策略里最最不该的,还是真正为本沙明而心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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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远也有些意外:“这么说来,你是真的没有催眠本沙明?”
“也就是说,时年所说的一切都不成立,本沙明枪击詹姆士,都是他自己自发自愿的?”
马克哼了一声:“至于怎么会射偏了一厘米,当然不是本沙明手头出了差错,只不过是因为詹姆士被凯瑟琳扯了一下。你懂的,凯瑟琳此前一直对本沙明心怀警惕,而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更是准确到吓人……所以当时当凯瑟琳看见本沙明不请自来,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时,凯瑟琳手疾眼快就先扯了詹姆士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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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燕余和燕翦都因时年的表现而看见了一丝曙光,高兴之下两姐妹喝了两盅。燕余将这些天压抑着的担心和焦虑全都哭了出来。
她捉着小妹的手,又是流泪又是笑:“我就知道,他不会有意识枪击詹姆士的。”
燕翦却凄凉地笑:“是啊,因为他们是情侣,是相伴了十五年的爱人。即便因爱生恨,又怎么可能这么下了死守?”
燕余也愣住,止住眼泪,却止不住心下盘旋而起的疼。
是啊,之所以那么相信小笨不会有意识地枪击詹姆士,前提还不是因为他们曾经是那样的关系?
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再不愿相信却总得接受。
可是既然他们两个是那样的关系……那还要她们姐妹俩这样地痛断肝肠,又是何必?
两姐妹四目相对,含泪抱住彼此。此时此刻,也只有彼此才能更明白自己的心,才能成为最好的陪伴。
良久,燕余轻声问:“……其实我觉得,明知道詹姆士是弯的,你却还为他担心,这就证明你还是原谅他了。是不是?”
一句话又问出了燕翦的泪。她赶紧擦去,勇敢地认了:“是,我是原谅他了。原本做不到,原本觉得恨死他了,以为他明明是弯的却故意利用我。可是后来小嫂子给我讲了他小时候的故事——我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后来的模样。”
“既然知道了,我又怎么还能继续恨他怨他?小嫂子的故事讲完,我对他也只剩下了心疼……”
所以那晚她才会去医院看他啊。只是也许缘分注定应该断了,所以她尽管已经到了病房门外,却还是最终被挡在门外。
燕翦用力地笑:“可是现在他都已经结婚了,他就算还能扳直,也是他新婚妻子凯瑟琳的功劳,又与我还有什么关系?”
听小妹这样一说,燕余就更是难过得受不了。
詹姆士原来还有那样一段悲伤的往事,詹姆士原来是那样才被迫变弯的……那本沙明呢?没人强迫他吧?那也就是说,他天生就是弯的,是改不回来的。
燕余悲伤地又想到那份拍到本沙明从林奇大宅中走出的报纸……
小笨就是弯的,天生弯,而且还跟马克勾打在一起!
原来在跟她之间隐约生起那些情愫的同时,小笨还在跟马克啪啪啪!
燕余只觉被打脸,也是打得啪啪的。
今晚本来应该是多日担心之后小小的放松,燕翦可以小松一口气,燕余却反倒更加难过。于是这一晚燕余原本想再厚着脸皮到拘留所去试试,看小笨这个晚上能不能见她一面的,却还是因为最后醉了而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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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本沙明静静坐在监室,等待明日来临,等待自己最终的命运。
狱警又循例来送请求探视的人员名单。
他扫了一眼,没看见汤燕余的名字,却看到了另外一个名字。
他面上的表情还是木然,警员便又转身就走,可是这一回本沙明忽地叫住了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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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视室,本沙明随警员走进来,坐到了桌边,迎上对面人的目光。
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对方也仔细打量他,然后缓缓道:“先做自我介绍:我是薛江秋。”
两个“熟悉的陌生人”聊了半个小时。
他们自身自然没什么好聊的,他们的话题不过是围绕着一个人:汤燕余。
可是尽管在聊燕余,本沙明的脸上也依旧是冷肃木然的:“你不必误会,我跟汤燕余根本不是你想象的关系;我对她也根本不可能产生你以为的那种关系——只不过因为詹姆喜欢上了汤燕翦,而汤燕余却不遗余力希望我不要伤害她小妹,我觉得她碍眼,才用那种方式吓吓她罢了。”
薛江秋沉吟片刻:“可是燕余为了你的事,这一段时间来一直担忧心碎。她的世界很简单,与你的不同,你对感情可以当做游戏,她却不行。”
“你的庭审我也关注了,我知道明天也许就是关键。我想,不管庭审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你总不能继续让燕余这样为你难过,你欠她一个交代。”
“其实在这件事上我对你十分失望。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想要见你,其实你完全可以见她一面,当面与她说清楚。可是你没有,你一直在逃避,也一直将她架在油锅上煎炸。本沙明,你不能这样对她。”
本沙明轻轻闭上眼睛。
良久,缓缓点头:“你说得对。”
薛江秋蹙眉:“你想怎么做?终于肯见她一面么?”
本沙明却笑了:“不用见面了。明天庭审就会有结果,到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薛江秋不知怎地,心下陡然一惊,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沙明微笑起来:“明天的庭审,我不是死刑就是终身监禁,总归是这一生与她再无缘。等判决公布,她自然死心。”
薛江秋也一怔。今天庭审他也了解了,即便他不是司法业内人士,他也能感觉到,本沙明的情形已经出现了转机,甚至有可能脱罪。
可是本沙明此时为何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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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继续开庭。
第一被告本沙明出庭作证,却是接受第二被告辩护律师向远的盘问。
第二被告的律师,责任明确,就是要为马克脱罪的;向远盘问本沙明,用意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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