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卢卡斯说完顿了一下,走出坐席走到陪审席前。
“在开始这场庭审之前,我曾经对第一被告的谋杀罪名深信不疑,我也掌握了大量的证据,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将第一被告推上电椅。可是直到上庭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所知道的并不是这个案子完整的实情,我所掌握的证据也并不都能直接指向真相——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看似确凿无疑的第一被告的罪责,并不是他自主意识之下做出的行为。”
卢卡斯忽地转身,指向马克:“原来还有隐身幕后的第二被告的操控!看似只是协助犯罪的第二被告,也曾用所谓的爱情来解释他协助的动机,他的理由我想当时曾经影响到了在座的某些位陪审员。”
“可是当真相揭开,我相信各位陪审员也一定产生了被骗的愤怒。第二被告没有爱,他非但不爱第一被告,他还利用了第一被告对被害人的怨恨,将第一被告本沙明变成了他夺取佛德集团的武器!“
“倘若叫他得逞了,那么第一被告会替他去死,而他只用承担一个极轻的罪名,然后就可名正言顺地接掌佛德集团,将世人全都蒙骗!到时他名利双收,谁还会去管冤死的第一被告,谁还会去追问受害人究竟是怎么既丢掉了公司,又丢掉了友情,更丢掉了性命的?!”
“所以在此我更迫切恳请各位陪审员,不仅要裁决第二被告的协同谋杀罪成立,更应该同意我方追加的一级谋杀罪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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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控官结案陈词完毕,按照惯例应该先轮到第一被告的辩护律师结案陈词。
可是本沙明没有律师,法官便垂首问本沙明:“你自己可以为自己陈词。你还有想说的么?”
本沙明点头,默默起身,向法官、陪审团和旁听席都深鞠一躬。
目光,若有似无,终究还是从燕余面上转过。
却只有一瞬,便自制地极快掠开。
他沙哑开口,语声很慢,却声息坚定。
“从枪击案发到现在,我像是做了一场梦。或者说这个梦早就开始了,从枪击事前发生之前的酝酿阶段已经开始了。梦里不知身是客,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梦中。”
“直到那一声枪响,我看见詹姆满脸惊愕地倒下,倒在血泊里。而那一声枪响也仿佛惊醒了我的梦,让我猛然意识到,那把枪竟然就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已经犯下了大错,犯下了这一生中自己都不想再原谅自己的大错。”
“虽然直到今天我才听说原来那一刻我可能是被马克影响了,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罪无可恕。所以在此我恳请法官和陪审员判我死刑。”
法庭上下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燕余一把捂住嘴,想要死死控制住自己,可是一眨眼,还是有泪滑落。
本沙明仿佛也哽咽了一声,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若远若近望向燕余的方向。
“我犯下大错,无法原谅。所以我认罪,我希望能获得最重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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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向远陈词。
他立起身来,神情有些矛盾。
他先看了马克一眼,然后咳嗽了声:“请庭上原谅,一想到方才控方证人说我曾被自己的当事人催眠过,我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他调整了片刻,才郑重发言。
却是极为简短的一句:“……不管怎样,众目睽睽,开枪的是第一被告,而不是我的当事人。所以不管背后掩藏了什么,法庭也都应该将主要罪责判给第一被告。而我当事人,呃,是无辜的。”
满场大哗。
燕翦前后左右的几位旁听者都低低道:“真不要脸,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宣称无辜!真正无辜的是人家第一被告好不好,明明被催眠了,人家现在还愿意认罪,这才是一颗悔悟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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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庭半小时,等候陪审团的裁决。
本沙明没有律师陪伴,只静静在警员的看押下坐着。
一个警员无声走进来,摘下警帽,在他对面坐下。
本沙明没抬头。
那个警员却轻笑了一声:“你真是个特别的嫌犯。从警这些年来,你还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不但不为自己辩护,而且希望判自己死刑的。”
本沙明没说话。
那警员收起了笑:“别以为不说话就能逃过我的眼睛。你的肢体语言告诉我,你是在逃避。原来根本没有法庭上表现得那么勇敢,事实上你还是个懦夫。”
本沙明终于抬起眼来,迎上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清亮夺人的眼。
他微微蹙眉:“我想,你是汤sir。”
汤燕卿哼了一声:“你这句话也同样泄露了你的底——说明你逃避的事,也与我汤家有关。”
心知肚明,只是都不点破罢了。
本沙明闭了闭眼:“这是我的私事,不希望汤sir你干涉。”
汤燕卿一眯眼,毫不留情抬腿就踹过去一脚:“你想得美!我汤家人,岂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你既招惹了我三妹,你就别想什么说法都不给,就这么逃了!”
本沙明好不抵抗,被踹坐在地,紧闭双眼,充满了绝望。
良久,他终于抬眼:“……就算法庭不判我死刑,生命也已判了我死刑。汤sir,就让她对我最后的记忆是法庭上的那些不堪吧,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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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庭上。
陪审团给出了一致裁决:第二被告马克谋杀罪成立,而第一被告本沙明的谋杀罪名则不成立。
旁听席上一片惊呼。
燕余腿一软,已是重又跌坐在坐席上。伸手抱住燕翦的腰,已是泣不成声。
反观那坐在被告席上的本沙明,本应该是最开心的人,此刻却满眼的惊愕,更是一脸的麻木。
仿佛这个无罪宣判不是他的。
他下意识回首,目光穿过人墙,落在那个痛哭失声的人身上。
瞧,她的头发多蓬乱,他这么看过去,目光竟然还喘不过她那森林一样的长发,找不到她的脸。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宣判无罪。
他上庭的心愿,只是将马克死死咬进来,然后自行承担了自己的罪过就是。
可是至于为什么法庭竟然真的会宣判他无罪——又是那个巫婆施展了魔法吧?
仿佛只要有她出现的事情上,他便完全都失去了对结局的预判能力。
可是……即便法庭宣判无罪又怎样,此时此刻他却都已经无法走向她,更已经没有资格将那样哭泣的她拥入怀中。
为了指证马克,他在法庭上当众将自己的不堪全都抖开,她亲眼所见,汤家上下也定然都知道了。这样的他,便连再看她一眼,都已不配。
他硬生生收回自己的目光,垂下头去,攥紧了手指。
既是孽缘,终已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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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结束,燕余和燕翦还是等在庭外。
法庭里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可是竟然还没看见本沙明出来。
燕翦也是叹息:“虽然真凶不是本沙明,可是你也要想清楚了,他毕竟跟马克……”
燕余努力地微笑:“可是现在最要紧的是,我想见他一面,对他说一声恭喜。”
整个法庭上,他始终孑然一身。她便不能让他大喜之后,却仍旧还是孤单一个人走出法庭。
燕翦耸了耸肩:“那好吧,既然他不是真凶,那我就陪你一起等,待会儿也向他道一声恭喜,而不是甩他一个大嘴巴!”
两姐妹虽还都为各自心里的男人,嘴上小小的斗着,可是心下却也都是劫后余生一般。
又等了许久,再不见有人走出来,燕余才忽地呆住。
不知怎地,她深吸口气,缓缓说:“小妹你说,他是不是……再也不想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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